隧道口有个人影闪了闪,唐子豪眼神不好,还是机缘巧合地捕捉到那个瘦小的身影。
只是他不顾一切地身影奔向那里的时候,一辆公交突然横冲直撞了过来,毫无章法地甩了他一脸新翻的泥,径直撞向了桥头人行道的防护栏上。
一群人又是惊恐又是好奇地立刻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唐子豪骂骂咧咧冲出重围,隧道口的那个人却已经不见了。
就差一点啊。她会去哪里?
这出不大不小的车祸吸引了众多人围观,穿着荧光绿马甲的交警左右支拙地招呼,还是有人看热闹一般地拿出手机拍照。
唐子豪抄了最近的一条小路,才堪堪走了几步,眼神就移不开了。
只见吕易挡在前头,木讷问:“你到那里去?”
唐子气不打一处来,牵起他的领子,煞有介事:“你跟踪我?”
“没有,只是你没看见我罢了。”
“这是什么理由?唐欣呢?”
“在家。”
“吕易你他妈是缺心眼吧,她那么小一个孩子你放她一个人在家?”
吕易倒是不慌不忙:“她懂事得很,应该照顾得来自己。”
“你懂个屁!”
唐子豪想到江兰那句“道不同不相为谋”,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思想被那样牵引了,还是一直根深蒂固有那种意识,总之他算是回过神来——自己和吕易的想法大多只能在午夜之时不谋而合。
想到这里,他在心里抽了自己一记耳光。
“回去,”唐子豪沉声道,“小崽儿饭也没吃,她那么高点连菜板都摸不到,你想让她喝西北风吗?”
“我跟你一起。”
“老子叫你回去!”
“……”
“她要是有半点事,被开水烫了还是摔坏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也不会原谅我自己。回去吧吕易。”
事故现场被依法围挡隔绝起来,人群终于也一哄而散,只留下几个冥顽不化的抱着手膀子打探。
车上幸亏没几个人,也没什么大碍,司机被搀扶着下车的时候踉踉跄跄,也只是像喝醉酒一样,没什么大问题。
唐子豪朝一个背着竹编背篓的中年人挥了挥手。
这人叫背篓,就跟棒棒军差不多。只是棒棒军拿着一根棒棒挑遍大江南北,他们却靠着一个背篓走遍天下。
吕易挑了挑眉,眼神问道:“你要干什么?”
唐子豪变脸变得挺快,当即隐了吃人的表情,一个劲微笑着说:“大叔,这人走不得,麻烦你送他回去。”
大叔:“……”
吕易:“……”
趁着俩人反应的空隙,唐子豪龇牙咧嘴地笑着扬长而去。
背篓有种自己被当做猴耍的错觉。
吕易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就着最近的一家店铺,要了两箱啤酒,指了指:“把这个给我送回去吧。”
话说唐子豪巷子没走出千米,便结结实实打了一个喷嚏。
他寻思着吕易那厮,是不是给自己戴绿帽子了,不过那大叔长得磕碜,他的眼光也不至于如此独到,想到这里一颗心莫名其妙地安定下来。
滴水声空灵,小孩子玩过的鞭炮皮散布在地,一路上都能闻到或重或浅的火|药味。
按理来说,唐妈要是真抄了这条路,以唐子豪的脚程,是能追上了。可是现在他非但半个人影都没看到,连人声听没落到个耳朵里。
长梯尽头左拐是一栋破破烂烂的居民楼,眼下却没有小孩在扔土炮,清冷得有些可惜。
他默默地走过去,那扇小孩子用电风扇偷袭占据的窗户,里面用木板封得严严实实,外面则是冰冷的不锈钢。
屋子门上落着锁,看起来经年日久,绣得积成了一朵花。
“怎么像是……好久没人光顾了?”
☆、奸商
檐下掉落几滴轻巧的雨,唐子豪抬头看了一眼分布着苔藓暗自发绿的蓝皮棚,越发感觉到周遭的古朴。
长梯左右有居民楼护法,前面却是一堵又黑又脏的校墙。他站在高处略向墙内里望,不出意料地看见了此行寻找的人物。
唐妈把双手兜在长袖里,局促地站在校园中央那颗古木之下,不时用脚踹地上翻起的皮,整个人渺小得像一根玉米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