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桦顿了顿,算不得安慰,说:“我也这样,在饰演秦桦的时候,我无法做到和她真正的共情。”
“我看你演得不错。”
“演是演得得心应手,但,终归还是演的。”秦桦趁着影厅里灯光暗下来,忙像小老鼠啃食般把巧克力板给吃了。
傅延遇低下头和覃桦咬耳朵:“我这几天把《忆君逢》的小说和电视剧给看完了,觉得我们前世还真是苦啊。”
覃桦没有手机,不知道该怎么和傅延遇交流沟通,不过也刚刚好她可以在黑暗里选择沉默。
傅延遇自说自话:“《忆君逢》这名字,总让我想起那句诗‘从别后,忆君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下面那跟着的是哪句?‘今宵剩把银红照,犹恐相逢是梦中。’这句话写的真是好,果真是如梦一般。”
覃桦用指头轻轻地戳了戳傅延遇的胳膊,傅延遇转过头来看着覃桦,电影里光影变化,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
覃桦犹豫了一下,在思考着动作究竟是不是太亲密的时候,傅延遇已经主动摊开手掌递到了覃桦的面前:“写在我的掌心里,让我猜猜是什么字。”
傅延遇的掌心很暖,带着他个人的体温,覃桦曲着手指,只敢用指尖轻轻在他的掌心上划过,一面告诉着自己这只是为了两人正常的沟通,另一面却又不可遏制的脸红了。覃桦的指尖停在了傅延遇的掌心之上,久久静默着未动。
电影里正放到秦桦公主盛装出嫁,她放下轿帘,举起团扇遮在自己的面前,眼角有一滴泪水缓缓滑落。她腰背挺直地坐着,任由泪水盈眶,可为了妆容却偏偏要忍着。画面之外,覃桦念着台词:“终归还是会忘记的,今日哭一哭,明日闹一闹,后日便能笑一笑。眼泪留不住,叫喊留不住,什么都留不住。”
“怎么了?”傅延遇见她一直愣愣地坐着,皱着眉头,轻声问。
电影里已经是喜娘唱着祝词撒帐,秦桦与驸马平排而坐,衣袂相连。
覃桦发现,她在傅长情身上所能找到的关于恋爱的一切悸动,傅延遇都能补给她了。这究竟是像什么话呢?
覃桦想在傅延遇的掌心上写“没什么”三个字,可惜傅延遇虽然特地练过怎么读唇语,摸黑识字的本领却不是很好。覃桦的指尖如羽毛般轻柔拂过的时候,他不是想要笑,便是怎么也猜不到。最后,还是他反手将覃桦的手扣在掌心之间,笑:“等看完电影再说吧,正好一会儿一起吃个饭。”
有聚餐的,覃桦才想提醒傅延遇,他便接着说:“我差点忘了还有聚餐,没事,坐一起就可以了。”
覃桦用指尖在他的掌心里戳了戳,傅延遇就明白了,也曲着手指挠了挠覃桦的掌心。
她现在是已经觉得傅长情是没有走的了,或者是,连从前一直固执己见的覃桦也不得不承认,他们是同一个人,或许是性格有点不一样,但感觉太像了,又顶着同样的脸同样的名姓,覃桦分不清,也不想分清了。
《忆君逢》的首映很成功,影厅里大灯亮起来的时候,覃桦下意识地看了眼傅延遇,正见傅延遇望着自己。两个人在主创班子都起立往台上走的时候,像是忘了周遭一般,发傻地看着彼此,半晌,才反应过来。
接下来便是采访环节了,覃桦虽然是女主角,但因为名气都比不上在场的各位,所以被提问的次数不太多,即使有的也大多都是带着别人的,只有一个是扎扎实实问她:“与秦桦公主撞名,又出演了秦桦,可以问一下,你在演这部戏的时候有没有感到很紧张,又觉得是缘分呢?”
覃桦说:“本来就是缘分,我的外公是研究南秦史的专家,他很喜欢秦桦公主,又刚好我的爸爸姓覃,他也就顺手推舟给我娶了这个名字。但当时,我们也没有一个人能想到我竟然真的有朝一日变成了秦桦,果然还是有缘的。”
张具里适时插话:“覃桦的外公便是傅延遇的硕导和博导,当初在首都艺术学院二面的时候,我们在几个姑娘之间挑选,最后选中了覃桦也是因为觉得出演这样一个历史人物不单是要有演技,人文素养也要高,否则她很难理解那个时代那种人。你看,秦桦绝不是一般的女主角,她能在南平王不肯殉国的时候用一个花瓶杀了自己的亲哥哥,然后点火自焚。这个感情其实很难把握的,过了是造作,但又不能少了火候,否则欠缺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