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了一盘绿油油的李子过来,初晴接过,淡淡吩咐,“把林湛叫过来。”
允幼没问为什么,径直去了。
就连郝神医本人都以为遇见她们不过是巧合,然而林湛是初晴手把手□□出来的人,又怎么可能看不透呢?林湛素来不是个没能耐的人,不过是雇一艘船而已,就算是不能暴露她的身份,也没理由让船上多出一个陌生人来的道理,更何况,会巧合到多出一个江湖第一神医出来。
“蚕食”最大的优点就是再高明的大夫都无法确诊是否中毒,郝神医连把脉都省了,便可以直接指出她脖子上的吊坠有毒,怎么可能?除非,有人事先告诉过他,或直接,或间接。明明说了事实,却让郝神医没有警醒地以为是阴差阳错。
安排了一切,却能让所有人无知无觉,以为是巧合,这才是最难的功夫啊。
身后传来几不可闻的脚步声,很轻,却很稳,她从来没有学过功夫,可是耳朵却是出奇的好,仅凭着脚步声,她便能够分出是身边哪个人过来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
林湛刚打算行礼便听到她淡淡的语调,听不出喜怒。
他如往常一般行了礼,便站在了她的身后三步远的地方,“他失败了。”
这个他,说的自然是郝神医。
他知道也许他可以瞒得过所有人,可是他从来没有把握可以瞒过一个她。
她咬了一口李子,很酸,让她的唾液瞬间分泌出无数,胃里的恶心也随之淡化,整个人都舒适了。“到此为止吧。”她对他说。
何必呢?他改变不了什么的。
“陛下怎么办?”他说,他的语调很平缓,或者说很呆板。他从初晴身上学了很多,包括难辨喜怒。
“陛下他,”初晴轻轻一笑,“成长了许多,我不担心他。我所能够为他想到的事情都做了,剩下的,靠他自己了。更何况,很多地方,其实他比我强。他会是一个青史留名的皇帝。”
她转过身子来看着他,浅浅一笑,“其实我比较担心你。阿湛,你今年都三十二岁了,寻常人家十六七岁便成家了,你呢?”
“青楼酒肆,我常去的。”他道,明明是这样邪气的话,他依然能够一板一眼说的像是禀报正事一般。
他也是个正常的男子,有正常的生理需求,女人于他,或许只是单纯的泄|欲吧。
初晴自然知道这些,否则当初在“袖手招”也不会那样子的戏弄他,“玩了这么些年,就不打算定下来么?家世背景什么的也不打紧的,若你需要,只要让京里的官员收她做女儿,再嫁给你就是了,委屈不了你们。”
只要真的有这么个人就好了,其他的,她都能为他办到最好。
林湛摇摇头,第一次抬头看着她的脸,“跟在您身边那么久,对女人总有种恐惧。”
她这样的女人啊,让每个爱上她的男人都变成一个个悲剧。
初晴“扑哧”一声笑了,然后是哈哈大笑,笑得腰微微弯了,才用另一只手微微捂着肚子,喘了喘气,“我确实做了一个坏榜样。”
林湛站的直直的,保持着三步的距离,一步都没有靠近,更没有逾距地去扶住她。
“可是阿湛啊,”她擦擦眼角笑出的泪花,笑着对林湛道,“不是每个女人想,就可以成为我的。你可以放心地去选择。都遇见过一个我了,你的运气该不至于那么差的。”
这天下能有几个容初晴呢?只有这么一个啊。
所以,才没有必要再去找了。
所以,他还是摇了摇头。
她亦不强求,她这一生都未大婚,也没资格去要求别人什么。
“你知道你是我给陛下磨的一把剑吧。”她用手撑着栏杆,懒洋洋地把身子靠在上头,身体便是一个完美的弧度。
他把头复又低下,“知道。”
“你的想法是什么呢?你跟在我的身边多久了?”
“七年。”
“对,七年。你跟在我身边七年了,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强求你的。”
他双手抱拳,“谨凭殿下吩咐。”
初晴摇摇头,“即使你是我的属下,我也支配不了你的意识。你生性不是个贪恋权位之人,我不愿意束缚你在这权利漩涡地中。一旦做出选择,就不能再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