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下头,到了这个时候嘴角居然还是挂着那样浅淡的微笑,她麻木了所有,身体却只记得微笑,“你们都出去。”
允幼担心,想要留下,可是林湛看着她摇了摇头,带着所有人退了出去。偌大的房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他轻笑,语气不徐不缓,悠然自得的模样好像那个下毒的人,背叛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何必呢?知道了又如何?太晚了。”
即使知道了,也不过是再给自己多加几分绝望罢了,什么都不能改变。
她早已错过了服食解药的时间。
不过,他要的,就是这样子,不是么?
他就像是一个胜利者站在至高无上的位置嘲笑着这这个如蝼蚁一般的失败者。
这才是真正的他么?不是带着宠溺的笑意地拥着她包容下她的骄蛮的那个虚假的温柔男子,而是素衣楼的楼主,是素衣楼最冷血无情的首席杀手。
他朝前走进了一步,笑容温柔,“现在是什么心情呢?告诉我,一天一天地看着自己的生命慢慢枯竭的感受如何?可还美妙?”
他就是一个堕落的仙人,出尘的外表下是一颗疯狂失控的灵魂。
容初晴抬头,眼泪缓缓地下坠,他第一次看见她落泪,他以为会在她的眼里看见绝望,可是还是没有。这个女人是那么坚强,又是那么倔强,许多可以让很多人绝望奔溃的事情到她这里好像都失去了绝望的意义。
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就好像受伤的,只有你一个人而已。
你有什么资格露出那样的表情?好像你真的爱我似的。
让我看见你的绝望,你的痛苦。那是你该受的。
可是她从来不愿让别人如愿。
她抬手,擦干了眼泪,挺直了腰杆,即使只是一个纸糊的老虎,戳一下就倒了。即使是这样,她还是保持着她作为一国公主的骄傲。
她笑,大大的弧度,“长袖虽然号为盛京第一名伶,只怕对上你还是要自惭形秽的。你演的很好。”
他轻易地就可以看出她的故作坚强,“何苦这样呢?有泪就尽管哭出来就是了。”他微笑着张开了双臂,露出他宽阔厚实如同避风港一般的胸膛,“我的怀抱依旧为你敞开。”
那样的温柔啊,却是那样的残忍。
她却摇头,似乎极其疲惫了,“你走吧。”
那样干脆利落,像极了她的性格,不要就是不要,踹得洒脱,就像当初他亲眼看着她那样干脆地让受宠的百镜立刻离府一样。
他以为他不一样,可到头来对她而言还是没什么不同的,腻乏了,就让你走。
“你不问我为什么这么做么?”为什么一边拥抱着你缠绵,一边给你下了致命□□?
她起身,缓缓地向前走,他以为她是向他走来,但她却从他的身边擦身而过,径直走向梳妆台,镜中的女子素面朝天,有几分的憔悴。
她拿起脂粉,纤长的手指把弄着脂粉,看起来便多了几分妩媚,“理由太明显了,不是么?”
她细细地为自己匀上脂粉,本有些难看的脸色便肤白胜雪。
“哦?那你说说?”究竟怎么个明显法呢?
他站在她的身后,看着镜子里面她轻轻地为自己点上鲜红的口脂,然后笑靥如花,妖娆得像是暗夜的妖姬,她开口,吐气如兰,“因为你终于还是爱上了我。”
她也看着镜子,镜子中反射出来他那张忽然僵硬住的脸。
然后他也笑了,扯扯嘴角罢了,难得的有一股邪冶,“你太高估你自己了,不过,我确实没有见过比你美丽的女人。”
他宁可承认他爱上的是她的外貌,她的地位,也绝不愿意承认他爱的是她这个人。
她却只是笑,她变化很快,不过片刻喘。息的功夫,便从刚才的纸老虎变成现在穿着铠甲的刺猬,如果没有这样的本事,她如何在深宫中求生呢?
“敢做何苦不敢当呢?宁弥,你是爱上了我,我成了你的软肋。所以只有我死,才能不挡了你的路。你才能继续做你的首席杀手,做你的素衣楼楼主。可是?”
她是个公主,更是一个政治家,阴谋阳谋,利益诡计,她看的清清楚楚。
宁弥嘲讽地看着她,可是看得清楚又如何?她说的都对,只是太晚了,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手脚很快,一个娇艳的妆容便已经化好了,只留下一双素眉还没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