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十二月二十七,临近年关,本该是红灯高挂的皇宫,却什么都没有,被白雪覆盖的皇宫,素净得像是整个世界都在为初晴戴孝。
皇后请示过数次,皇帝只有一个字,“滚。”
于是没有任何人敢在他的面前多言。
初晴虽然和朝中重臣的关系密切,却大多虚与委蛇,不得不臣服于她的人很多,心里看不起她的更多。如今要走了,皇帝不想要让那些人去恶心她,便也没有下令让所有的朝臣去吊唁她。临近年关,大多数朝臣也不愿意去沾这个晦气,便也没有出门。
然而出乎林湛的预料,那天来的人却不少,且随便拎出来一个都在各自的领域让人耳熟能详。
其中有潇洒不羁的游侠,有称霸一方的巨贾,有万人追捧的优伶,有年少有为的朝中重臣,形形□□,他们来自五湖四海,紧赶慢赶,终于还是来得及送她最后一程。
他看见百镜,看见长袖,看见季白,看见无数个从这个府邸踏步出去的人,他还可以恍然间看见当初初晴懒洋洋地躺在椅子上一个一个地断言着他们的将来。
如今,竟鲜有偏差。
林湛站在灵堂的一旁冷眼旁观,看着他们看向牌位的目光如此温和,他才终于这样直面地感受得到初晴的眼光。
所有的一切,都按照你的意愿一一成了真。
你可还有遗憾?
你所看好的,你所扶持的人都没有辜负你的期望,有了各自的成就,你可觉得欢喜?
夜幕渐渐降临,来的人陆陆续续地离开,只留下还住在府里的长袖还留在灵堂。
宁弥,终究还是没有来。
“是宁弥吗?”
四下无人,长袖转过头来看向林湛,平静的眼神里透着几丝了然。
林湛看着他,没有回答。
然而他还是执拗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两个男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不肯退步,各自坚持。
“殿下的死,是不是和宁弥有关?”
什么因病暴毙而亡,他不信。
他等在这里,等了一天,都没有看见宁弥,他们那两个疯子,明明互相爱着,却互相折磨,哪一天先折磨死了哪一个,一点都不稀奇。
他没有资格批判任何人,他要的只不过是一个答案罢了。
林湛不回答。他不想要说的话,除了初晴,谁能套得出来?
彼此僵持,长袖终于还是失败了。他朝外头走去,却忽然停下了脚步,“见到宁弥,替我和他说一句。”
“殿下,从来没有碰过我。”
那夜的头发是她自己揉的,那吻。痕是她让他留的,为的不过是演一出好戏罢了。
他笑话她道,何必如此,直接来真的,比什么戏都逼真。
她只是摇头一笑,什么都不说。
他不懂她在计划什么,却也不敢干涉。每次侍。寝,同。床共枕,却各自安分。
终于有一次,她在他的追问之下开了口,道,“只做一个男。宠,对他比较好。”
那个他,自然不是长袖。
他问她,为什么我不行呢?
她一笑,喃喃自语地开口,也许是夜太静了,竟也让他听见了。
“即使不成婚,也总有那么一个人会成为你的禁。锢。”
她若不爱人,任何一个她喜欢的男子都可以一夜风。流。可当真爱上那么一个人了,竟也真的不能在他尚在人间的时候,接受他人的爱。抚。
从那之后,他再也不问,只安心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正月初二,皇后诞下龙凤胎,因难产血崩而死,帝感怜爱,将二子养于承圣殿,亲自抚养。
允幼逗弄着女孩,虽说是只在母体参商待了七个多月的孩子,可是却一点都看不出来早产的痕迹,倒比足月的皇子看起来还要再健康一些。
林湛走进来,看了一眼皱巴巴的小孩,眼神淡淡。
皇帝说孩子眉眼像初晴,允幼也说是,只是林湛一直不这么觉得。这么皱巴巴的一张脸,眼睛连东西都看不清呢,哪里能有初晴的半点风韵。只是他没有说出来。
屋里只有他们三人,允幼看着孩子,忽然轻声道,“我真想把一切告诉宁弥,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林湛没有说什么,只是走出来后,骑马出了宫,走的方向,却正好是素衣楼的方向。
他没有通禀,只凭着自己手里的这一把剑,一路杀出一条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