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雪陌抬起左手,手腕上五指红印清晰明了。她伸到卓亦然眼前,居高临下睨着他带着残忍的微笑说:“你刚才不是问我哪里受伤了吗?好好看看,看看这拜你所赐的伤痕。你知道吗?它废了,我的左手废了!!卓亦然,你现在凭什么义正言辞的在我面前说想我,你凭什么?”
桑雪陌失控的捶打着卓亦然,而卓亦然仿佛感觉不到痛楚。他的脑海中只回荡着桑雪陌最后的话语。
手,废了。她的手残废了… …
“冷静点,小陌你冷静下来!”顾宬越制止住桑雪陌狠狠挥舞的手,左手腕处凹凸不平,是伤口愈合后的结果。“你不想要你的手了吗?桑雪陌!”
桑雪陌讷讷的问:“冷静下来,我的手就能好了吗?”
顾宬越轻轻的抚着伤痕,似心疼似安慰。待看到她空洞的眼神时,将她揽入怀中,不停地在她耳畔轻声道:“过去了,都过去了,你不是说要重新开始生活吗?你不是说你要忘掉过去向前看吗?坚强点,乖女孩,你是最坚强的。”
桑雪陌脚步虚浮,心底的愤恨无以复加。整个人仿佛飘在云端,耳边的声音忽然变得朦朦胧胧。心中的不甘、小腹的疼痛,若不是有顾宬越的支撑,怕是她早已滑到了地上。
“卓亦然。”桑雪陌淡淡开口,她哑然的声音令卓亦然心惊。
“我的世界没有你,现在、立刻、马上从我的家里滚出去!”
桑雪陌摇摇欲坠,被顾宬越揽在怀中,卓亦然觉得这一幕是无比的刺眼、很刺眼。他想上前抢过小陌,在抬脚的瞬间又想起了她的抗拒、她的伤。
眼睁睁看着顾宬越将桑雪陌半抱着走进卧室,卓亦然双手垂在身侧紧握,极力控制自己阻止他离开他的视线。
顾宬越将红糖姜水放在桑雪陌床头,望着背对着他的单薄身影,轻轻叹了一口气。谁也逃不开命运的捉弄,这隐瞒了许久的秘密,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卧室再度暗了下去,从窗口透进来的隐隐光源照在桑雪陌略微颤抖的身影上。五年了,本以为不再在意,直到今天见到卓亦然,桑雪陌才明白,原来心中依旧是那样的恨。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五年前,她想要开始新生活,人都说大隐于市,谁知道世界居然这么小。
在最艰难落魄的时候,她总会不住的安慰自己:怨恨会让人痛苦,人总要向前看,不应该把自己困在过去,徒留伤悲。那不是在惩罚别人,是惩罚自己,生活在继续,人要对得起自己,才不枉来这繁华世界走一遭。
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件事过后,时不时有那么几天会不断的梦到这个悲剧。有位哲人曾说:逆境是到达真理的道路。桑雪陌想,她经历了逆境,那么真理应该在前方才是。可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让她一次次的回想?为什么不能让她抛开过去,拥有一片新的天空?老天爷这样的安排,究竟是因为她自己心里放不下,还是要提醒她让她时时刻刻记着自己的愚蠢。
那时,她白天为生活奔波,晚上挤在小小的住处,多少次哭着醒来,泪水浸湿大半个枕头,在无数个不眠夜中感慨自己有眼无珠;而现在,梦中的她仿佛只是一个旁观者,会同情梦中的自己,却依旧会在醒来后把从前的她弃如敝履。
那段不堪的往事,桑雪陌只能当成年少轻狂、遇人不淑。漫漫人生路,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犯那么一两个错误;又有谁能保证,即便顺风顺水,途中也难免会遇上麻烦。
只不过… …她的这个错误,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我们出去聊聊。”顾宬越看着靠在墙角的卓亦然,眼神恍惚、神情呆滞,光鲜亮丽的西装在与桑雪陌的拉扯中早已褶皱不堪。那言辞狠厉的指控,让一向自信满满的卓亦然怅然无措,哪里还是意气风发、受众星捧月、指点江山的如意少年。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的?”问出这样的话,卓亦然自己都觉得酸涩无比,可若是不问,他根本过不了自己那关。
“亦然,你不觉得你很没用立场问这句话吗?别忘了你的身份,看看你手上的戒指,你订婚了,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你就会结婚。小陌好不容易才在这里安定下来,难道你还准备再逼得她离开?或者你想让她做小三、当情妇,永远的见不得光?卓亦然,人不能那么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