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乐然与小白同时问。
“因为这个江映莎,很可能是个精神病患者。”乔羿叹气道,“或者是伪装成精神病患者的正常人。”
“没谁反应她有精神病啊。”小白一边龟速挪着车一边说,“她的体检报告一切正常,以前的同事、朋友也没提到她举止古怪。”
“你的体检报告会写你精神方面的问题吗?”沈寻揶揄了一句,又说:“现在我和乔儿也都是猜测,不过这种猜测的可能性不小。你们看,江旭2年前买下这套房,家里背着3200元的月供,是什么让她铁了心辞职?8000元的工资在我们这儿算高薪了吧?她自己的说法是辞职创业,但是创了吗?至少现在的调查显示,她这1年多以来都在家里啃老。一个31岁的人,思想如此不成熟,我觉得比较奇怪。另外,照老邱的说法,她可能带着李小卉的头颅跑了。正常人干得出这种事?”
乐然听得心头发紧。
“所以我的想法和乔儿类似,第一种可能,江映莎本来就有精神方面的问题,第二种可能比较阴暗,她是正常人,但为了某种诉求,杀了父母,为了免于担责,她假装成精神病人。”
前方的车流松动,小白半天才道:“我日。”
沈寻在他脑袋上敲了敲,“不是说了要有素质吗?成天不是我日就是我操,怎么当警察的?”
乐然重重叹气,显然不愿接受这种说法。
乔羿往沈寻椅背上一踹,“算了,人都没找到,暂时别讨论这些拷问人性的话题了,咱们天黑前能赶到吗?”
“能。”小白加快车速,“堵过这一截,出城后都是高速。”
傍晚,车行至离灯一村还有20多公里时,邱羽的电话又来了。
“沈队,找到江映莎了。”
“怎么样?”
“她抱着她妈的头颅躲在村外的山洞里,疯了。”
第7章 第七章
沈寻一行人赶到时,江映莎已经被带至周家镇派出所。乐然一走进逼仄的楼道,就闻到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
然而尸首渐渐腐烂产生的恶臭,竟然连消毒水味也无法完全掩盖。
邱羽奔波一天,脸上疲惫尽显,一边快步走,一边沙哑着嗓子向沈寻交待情况,“不知道是真疯还是假疯,兄弟们找到她时,她蜷缩在离灯一村2公里远的一个矮洞,浑身血污,怀里抱着她妈的头,眼神呆滞,嘴里不停喊着‘妈’,右手还在捋李小卉的头发。常斌他们将她带回来,她死活不松手,谁动李小卉的头,她就扑上去咬谁,现在还搂着呢。那颗头啊……哎,看了你就知道了,塌得比江旭还厉害。”
乐然跟在沈寻身后,听到这里时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
行至留置室门外,沈寻忽然回头道:“乐然。”
“啊?”乐然只顾着往前走,险些撞在他身上。
“想见见犯罪嫌疑人吗?”
乐然嘴角动了动,愣了片刻才点头道:“想。”
“不害怕?”
“不害怕。”
沈寻单手放在门把上,“成,那就暂时给我当一回保镖。”
门开,恶臭像有形有状的烟雾一般席卷而来,乐然头皮一麻,连忙摸出沈寻给的小扁盒,像附身符似的捂在口鼻前。
长方桌后,坐着一个头发稀疏、污迹遍身的女人,她像抱婴儿般抱着一颗仅剩一半的脑袋,见门打开也不抬头,兀自摸着脑袋上早已被脑浆与脓血搅在一起的头发,低喃着“妈妈”。
乐然大睁着眼,眼皮突突直跳,呼吸有好几秒的停滞,直到沈寻拍拍他的肩,指着一旁的座椅道:“坐。”
留置室里安静了一会儿,只有江映莎呓语般的“妈妈”。
她每念叨一遍,乐然发根就要紧上一次,沈寻却似乎丝毫不为所动,面色如常地观察着她,几分钟后开口道:“买楼岳花园小洋房的钱,足够你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过个舒适的晚年了吧?”
乐然不知道沈寻为什么会问这个和案件没有关系问题,却见江映莎的肩膀显而易见地一颤。
她抬起眼皮,一双无神的眼睛在油腻的额发下显得格外渗人。
沈寻不动声色地与她对视,“当然,也够你实现自己的创业梦想。”
江映莎猛地抬起头,睚眦欲裂地看着沈寻,抱着李小卉头颅的手不停哆嗦,整个人像一枚即将被引信点燃的暗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