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哥_作者:初禾/初小禾(73)

  沈寻一直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这时突然冷冷地笑了一下。

  但田岬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根本没有留意到,接着说:“那年秋天,我北上求学,吕寒跟我说他也要考到北京来,我当时没忍心打击他,还送了他一本当时卖得很贵的画册。”

  乐然翻了翻资料,“2年后,吕寒确实没有考到北京来,他甚至……根本没有念大学。”

  “因为他考不上!”田岬说着往桌上一拍,“就他那个水平,能像我一样考进中央美院?”

  乐然露出困惑的神情,“他好像根本没有报考任何一所美院,他的学历档案显示,他在高二上学期结束后,就退学了。”

  田岬脸色沉下来,过了一会儿才说,“噢对,因为他打架斗殴,被学校开除了。”

  乐然不置可否,将话题推向下一个阶段,“你毕业于知名美院,他高中都没能念完,你们是一直有联系,还是后来因为什么契机再次联系上?”

  这回,田岬思索了约5分钟,神色十分凝重,“毕业后我没有留在北京,而是四处游历,寻找创作的灵感,9年前来到这里,签了一家设计公司,打算安顿下来。没想到吕寒也在这里。”

  “你在哪里见到他?大街上?”

  “不……”田岬眼珠左右转了转,“我,我们公司有外包项目,就是将不重要的稿件外包给个人画师。有次他来送稿子时,我刚好去茶水间,就,就碰上了。”

  “他的作品如何?”

  “很一般。”田岬又露出得意的表情,“毕竟没念过大学,没经过专业培训,也就那样儿吧,一幅图300块钱的水准。”

  “那你呢?”

  “我?”

  “你那时候的收入呢?”

  田岬咧着嘴,笑出一口泛黄的牙齿,“每月保底2万多,多劳多得,拿个7、8万也不难。”

  沈寻托着下巴,手指挡住唇角略显嘲讽的笑。

  乐然记下时间,又问:“这时吕寒还没有开始抄袭吧?”

  “没有。”田岬搓了搓脸,鄙夷道:“因为那时他还没有取得我的信任。”

  “你们后来走得很近?”

  “对。他收入太低,租着金道区的廉价房,每天馒头方便面。我俩好歹是同乡,还是同一所中学出来的。我富有了,不帮助他说不过去,你说对吧?”

  “对。”乐然毫不犹豫地说。

  得了肯定,田岬轻哼一声,“我给他钱,尽可能多地为他争取资源,让他搬到我画室里来住,有空就带他出去打牙祭……最重要的是,我将我的专业知识倾囊相授。但遗憾的是,他实在是太没天赋了,教什么都学不会,酒囊饭袋之徒。”

  “你接济了他多久?”

  “3年!”

  “3年?”乐然不解地蹙起眉,“但是你只在那家设计公司工作了1年,此后一直没有固定的工作。剩下的2年你是靠什么接济他?”

  田岬呼吸突然变得粗重起来,恶狠狠地瞪着乐然,仿佛想将他生吞活剥。

  乐然却稳坐如泰山,“是你记错了时间,还是你能够继续接单,且收入不菲呢?”

  田岬这才平静下来,想也不想道:“我当然能够继续接单!我只是没有挂靠在以前的公司上而已,我已经有知名度了,照样可以画画,照样可以赚钱!”

  “了解了。”乐然一边记一边说,“你说他是从5年前开始抄袭你,那具体讲讲吧。”

  这问题似乎非常对田岬的胃口,他立即往桌沿上凑了凑,动情地讲道:“当时他已经很落魄了,虽然我给他介绍了不少工作,但他基础水平太差,结构、透视、色彩都有问题,久而久之,甲方就不愿再找他干活。他没有钱就租不起房,吃不起饭,我好心让他住在我家里,他却偷了我的原稿,说是他的作品!”

  “原稿?”乐然转了转笔,“这有点说不清啊。”

  “是啊!”田岬门牙有些突出,激动起来时,唾液沫子就止不住地往外飞,刚好桌子上方挂着一盏明晃晃的照明灯,把落在桌面上的唾沫照得闪闪发亮,分外恶心。

  “他如果只是描图,我还有证据,但是他偷的是我的原稿!那是我给一个游戏画的参赛立绘,他直接偷了去,附上自己的资料发给组委会。我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组委会公布获奖作品和名单,我才知道被他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