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她,过了许久,才说话,声音低沉喑哑,透着无法抑制的哀凉:“我爱你——欣瑶,不管你说什么,我爱你。你走了三年,我等了你三年,现在好不容易才等到你,不管你说什么,不管你现在爱的是谁,我都不可能放弃你。”
路欣瑶想将手从林枫的手指间抽出来,他不肯放,她一根一根掰开,掰开他的手指。绝决地用力,弯成那样的弧度,也许会痛,可是长痛不如短痛。她宁愿所有的痛都由自己来背负,这断感qíng拖得太久,他的深qíng太过沉重,沉重得她承受不起了。
林枫力气比她大,路欣瑶掰不动他的手指,她最后终于将心一横,扬起手来,狠狠给他一记耳光。那样清脆响亮,如同重重地扇在她的心上,痛得她几乎无力自持,却指着他骂:“林枫你是不是个男人?我都说了不爱你了,你怎么这么死皮赖脸,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你给我放手,别再恶心我,我永远不想再看到你!”
话说得这样恶这样狠这样绝,他眼底净是血丝,瞳孔急速地收缩着,瞪着她,就像瞪着一个刽子手,而她屹然不动,他终于绝望,手指一点一点地松开,终于松开,她绝决地转身,打开门离开他的办公室。
离开了鸿星集团,路欣瑶急急地往前走,走出了很远很远,一直走过了整整两条街,踉踉跄跄才回过神来,就那样蹲在马路边上,抱着双臂号啕大哭,她一直哭了整整一个钟头,过来过往的车辆,明亮的灯柱像是眼睛,像是无数双亮晶晶的眼睛,她哭得一阵阵发晕,抠着人行道的砖沿,将右手食指的整个指甲全抠掉了,也不晓得痛,血一直流,láng藉地擦去眼泪,站起来又往前走,一路走,一路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她从来不知道,爱一个人会这样难过,就像将心挖去了一块,拿刀子在伤口里绞着,绞着,却不能停止,像是一辈子也不会停止,书上总是形容说肝肠寸断,不是寸断,而是用极快的刀,每一刀下去,就是血ròu模糊,痛不可抑,却毫无办法,任由着它千刀万剐。
路欣瑶在心里轻轻的说:“林枫,我爱你,但我不愿意为了爱qíng,放弃自尊。”
这世上永远不会有人知道,知道她这三年来到底流过多少泪,才真正将离开他的这道伤口深深藏起,永不再示人。
其实她也不算骗他,她确实比他现实很多,在她的世界里爱qíng虽然很重要,但亲人,自尊,也很重要。
也许他有能力让他家人勉qiáng接受她,但接下来的日子呢?就算他们哪一天真结婚了,婚后的生活呢?难道要每天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被人看不起?
她爸妈说的没错,他们这么含辛茹苦的把她养大成人,不是让她去别人家里当受气小媳妇,受委屈的。
……
路欣瑶走了以后,林枫把自己关在办公室了一整天,也没gān什么正事,就是一个劲的抽烟、想事。到了下午他才拿定了主意,离开公司,直接回林家老宅。
林枫才一下车,便见他奶奶在花园里浇花,小巧玲珑的木制水舀里盛着清澈的水。
满园的花朵经那清水一淋,越发鲜嫩起来,花瓣上滚着几滴水珠,不堪重负似的微微弯折下来,那水珠也就滑到地上碎开了。
林枫没有出声,在一旁等了一会,然后挥了挥手,让司机先离开了,又待了片刻,林奶奶将所有的花都浇完之后,才慢慢开口道:“下午没事做吗?”
“有件事必须和家里所有人商量一下。”
林奶奶转过头来,“商量?”她微微笑着,眼神却甚是迫人,“我看分明就是通知吧。”
…
☆、第九十三章
林枫知道奶奶是最宠爱自己的人,他还记得小时候,他总喜欢趁妈妈午睡时扔下工功课,吵着奶奶带他玩,今天掏鸟窝,明天摘樱桃,大后天又去池塘捉青蛙。
每次爸爸妈妈或爷爷教训他,总是奶奶第一个站出来护着他的,林家除了林枫的爷爷林治武以后,地位最高的就是奶奶,所以他今天第一个要找的人就是奶奶,他要奶奶站在他那一边。
林奶奶低声问:“要奶奶帮你什么?说吧。”
林枫接过她手里的水舀,斜挂在一旁的篱笆上,几滴水在深棕色的木条上流下几道痕渍,“奶奶,你还记得以前我跟你说过,我爱的那个女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