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被对方一语戳破,姚觉民机械地点了点头:“也是刚听朋友透露,证监会的老陶,前阵子被中纪委带走了。”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还没来得及点上,手一抖,烟已掉在桌面上。他真的很紧张。
傅云宪拿着烟在桌上敲了敲,淡淡道:“拍蝇打虎,国家才能长治久安么。”
老陶即是证监会副主席陶正,手下管着油水最足的两个部门,常年在河边行走,随着国家反腐大幕拉开,湿鞋是迟早的事。他人已被控制,为免外头人心惶惶引发金融界的山崩海啸,正式消息尚未对外公布。傅云宪虽刚从外地开庭回来,但跟证监会的人很熟,跟中纪委jiāoqíng也不错,所以先人一步,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跟往常一样,傅云宪刚把烟叼进嘴里,旁边就有站着的人递打火机。傅云宪抬头看了看那人,原来是邹杰。老婆死了,qíng人跑了,这人还跟没事人一样,嬉皮笑脸地拍马屁,傅云宪瞧不上这没出息的东西,直接无视对方的谄媚,自掏打火机点燃,看着一群和尚念念叨叨,他不紧不慢继续问:“这东西,灵么?”
“灵!真灵!有一回我梦见两只金色貔貅,引着我往北走。醒了之后隐隐觉得是个预兆,就取消了原定向南的行程,结果我要去的地方当天就发生了塌方,你说是不是救我一命?”提及这类东西,姚觉民的目光自然就落到傅云宪左手腕上,他是懂行的人,一眼便识真假,笑笑道,“傅爷,你这东西是刻意做旧的,假货。”
“我这东西比真货贵重。”傅云宪也低头,轻轻抚摸那护身符,目光竟还饶动感qíng,“要真那么灵,你也给我请一个。”
“那我让手下安排,给傅爷打个跟这一样大的。”
“不用,能挂脖子上就行,送我所里一个小朋友。”傅云宪抽了口烟,又把话题绕回来,“不过万源真跟老陶有关系,你现在再抱佛脚,也晚了。”
姚觉民又抬袖擦了把汗:“菩萨不管,你傅大律师还能不管吗?你不只是万源的法律顾问,待万源子公司上市,通过世嘉,你也是财务投资人嘛。”
“太腥的ròu我不吃。”傅云宪摇了摇头,看似兴致也不在这可能飞了的熟鸭子上,他的视线停留在稍远处的泳池旁。
许苏一个人趴在那里,半晌不动。
小东西闷闷不乐好几天,过来一路都蔫头耷脑的,问也不说。
因为此行主要是谈公事,文珺也随行在场,特意换了一身红色礼服参加派对。红色特别衬这个女人,礼服款式又清凉,愈发衬得她腰细腿长波涛汹涌,一出场就吸引了全场直男的注意,身边蜂蝶络绎不绝。傅云宪虽不喜欢女人,但却喜欢美人,所以这些年容文珺留在身边,对她的粗枝大叶与不上进也都挺宽容。
知道老板一直看着,文珺不敢在许苏身边多作停留,只对他说,老板就是要你先低这个头。
而泳池的另一头,郑世嘉的经纪人戴维正在摆弄花束,布置订婚场地。前两天还问傅律师把早些日子大明星的戒指要了回去,估计打算再正儿八经地jiāo换一次。
郑世嘉最近忙着张罗的事qíng傅云宪也知道,但一点gān涉的兴趣都没有。他关心的只是万源还没到手的原始股,这种靠皮ròu上位的男孩子大多智力短浅,找个理由稳住,再找个由头推了,根本不用当回事。
在傅大律师眼里,承诺是空的,誓言是假的,那些小孩子过家家似的仪式更毫无意义,除非白纸黑字写成法律条文。但就算是国家明确的法律法规,他也能找到漏dòng。两年前君汉与另一家律所合并,傅云宪嫌当时的政策不利于君汉,找了几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直接让司法部把规则改了。
姚觉民也有点小道消息,但到底不混政法界的圈子,有点吃不准中纪委的套路,便带着侥幸心理问傅云宪:“事qíng可能也不大?咬死了不说不就没事了?”
“据说……”话音停了停,傅云宪忽地皱眉,他看见许苏突然站起来,朝另一边的郑世嘉走了过去,“已经准备移jiāo检察院了。”
“可现在国家不总qiáng调,不能刑讯bī供么?”
“打当然不行,但往你这儿放冰块,”对公检系统的那些手段门儿清,傅云宪用目光一指对方的下体,笑笑,“再硬的男人也扛不住。”
姚觉民又说了些什么,但傅云宪没听清。他的目光再次移向游泳池边,眉头更紧,他的小东西似乎跟人起了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