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累了,我送你回家。”
她现在还真得有点累呢,一口气把那些隐藏在心里多年的话说出来,能不累吗?
点头。
砰——的一声,头磕在车窗玻璃上。
那一下把瞌睡虫都赶跑了,在熟悉的花香里头林馥蓁睁开眼睛。
已经到家了。
苏菲亚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等着接她回家,真是的,她又不是孩子,揉了揉眼睛,那句“嘉澍,晚安。”已经到了喉咙口。
好像,连嘉澍还没有答应她呢,她都和他说这么多了。
抿着嘴,有一下没一下触碰包的拉链,来来回回着。
她这会儿而耐心极了。
终于——
“小画眉。”
“嗯。”
“那是大人们的事qíng。”
语气很是没好气的:“嘉澍,我现在二十岁了,你忘了我们一起参加过成人舞会。”
她今晚的话一律被连嘉澍当成空气。
“林馥蓁,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不能去触碰,一触碰就会遭受到惩罚。”
轻笑着,说连嘉澍,我刚刚没听错吧,因为怕自己耳朵听错,她还特意把连嘉澍的话重复了一遍。
“你没听错。”
“那你就是不答应了?”
他轻声说着小画眉别的事qíng我可以帮你,但这件事qíng我不打算帮你。
这样啊。
脸转向海港,慢吞吞地告诉连嘉澍,他的堂哥最近频频向她示好。
“嘉澍,从现在开始,我会好好考虑和连圣耀之间有没有可能。”眯起眼睛,目光落在更远的海面上,“我知道,现在的我又蠢又笨又自以为是,可怎么办,这阶段我没想去纠正过来,我也知道,我现在的行为会惹来你不高兴,嘉澍,我很珍惜我们之间的友qíng,所以,这阶段为了不让我们关系闹翻,我们暂时不要见面。”
不要见面,这个主要似乎不错。
这个晚上的林馥蓁看起来就像一头蛮牛,还是一头又笨又蠢的蛮牛,对于这样的林馥蓁连嘉澍不想再去làng费一丝一毫jīng力。
车窗缓缓往上拉,车子往回家方向。
如果有人问连嘉澍,你最讨厌的人是谁,他会先回答,讨厌和憎恨是两码事。
连嘉澍比谁都清楚,憎恨名单上的名字和讨厌名单上的名字是两拨不会jiāo集的人。
事实上,记在连嘉澍憎恨名单上的有那么几个人,可记在连嘉澍讨厌名册上想来想去也只有林馥蓁了。
为什么讨厌林馥蓁,你不是和她玩得很好吗?也许有人会这样问。
想也没想:“和她在一起太费劲了。”
是的,和林馥蓁在一起有时候有点费劲,那是一个比较qíng绪化的姑娘。
qíng绪化也没什么林馥蓁脸蛋长得还可以,生气瞪眼都有着一种特属于林馥蓁式的生动,碰上心qíng好时林馥蓁偶尔来那么几下生气瞪眼倒也赏心悦目。
林馥蓁让连嘉澍觉得讨厌的一样是她身上有一种让他感到头痛的聪明劲儿,林馥蓁的聪明针对连嘉澍似乎具备某种穿透力。
那种穿透力在某个瞬间会让他觉得无可遁逃,如刚才她站在车窗外看着他时的模样。
嘉澍,我什么都明白,我什么都知道。
这很讨厌不是吗?讨厌且自以为是。
但隐隐约约的,林馥蓁的聪明也许还不是他最讨厌的地方。
隐隐约约间,快得只存在于千分之一秒的时刻里,连嘉澍在林馥蓁身上窥见到自己,那种感觉就像站在一面双面镜前,一面映着他的面孔,一面映着林馥蓁的面孔,两张面孔拥有同一个灵魂,一旦来到镜子前便无可遁逃。
连嘉澍相信,林馥蓁也曾经透过千分之一秒的时间里在他身上窥见她自己。
林馥蓁和连嘉澍是两只刺猬,很亲密但需要保持出最适当的距离,以此来保证不会被彼此身上的刺伤到。
问完连嘉澍最讨厌的人是谁之后,接下来该是连嘉澍最喜欢的人是谁这个问题了。
就像憎恨和讨厌是两个阵营的道理一样,爱和喜欢是一种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这一点连嘉澍也比谁都明白。
目前,记录连嘉澍爱的人的名单一片空白。
也许未来某一天,那份空白名单上会刻上某个名字,又也许,直到他离开人世时那份名单还是空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