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垢_作者:牧葵(22)

2017-12-29 牧葵

  终有一日,小梁谕明白了自己不会有月经的事实,但他好像忘了那群孩子泼出颜料的恶意、和老管家别扭的谎话。

  「……愚鸠?」

  他沉浸在回忆里,梁谕一叫,才猛然回神。他们此刻身在开往机场的车上,少爷坐在后座,正伸手准备拍副驾驶座上愚鸠的肩。

  「是。」

  「把外套脱给我。」

  优儿坐在后座的另一侧,歪着脑袋睡着了。梁谕要来愚鸠的外套,笨拙地披到她身上。优儿反而被他的举动弄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对了,刚才孟尹跟我说,那白子可能没办法活的弄上飞机。我在想,你等会抓紧时间去找谁来处理一下,反正把他处理成能放进行李箱的样子就好了。」

  要移动没有身分的白子,得过航空程序的种种关卡,虽不是不行,但要协商起来特别麻烦。梁谕想尽快回到汉平,经正在开车的部下提醒,才想起大白的问题。

  他顿了一下,突然疑惑道:

  「那白子还活着吗?」

  他日前没怎么管大白,命人关着,离开饭店时自然有人打包。但状态如何梁谕可真的不清楚了,他只有问过罗森的qíng况,愚鸠擅自送人就医的事,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还活着。」

  意外地,回答他的是刚睡醒的优儿。她揉着眼睛,其中一侧的眼眶被揉得泛红。听见了梁谕和愚鸠的对话,她犹豫了一下,慢了几秒,又稀奇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留活口带回去吧?少爷不是对青城流传的方子很有兴趣吗……」

  脸上有疲惫之色,睡着前优儿被颠簸的山路晃得头晕。睡了一觉,似乎也没舒服多少,她掩住自己的嘴巴,好像想吐,可又坚持说完了话。

  「他被关住后一直不出声,行动力很弱。想办法疏通一下的话,让他上机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梁谕支着下巴想了想,没注意到愚鸠正从后照镜观察优儿的眼神。坦白说,愚鸠有些困惑,他认为以优儿平时会有的反应判断,她很袒护那个白子。

  在饭店的几天,也不知他们是否有什么接触?或许动了恻隐之心吧。愚鸠并非不能理解。他用钝钝的脑袋思考着是否该帮腔,后方的梁谕却已经做好决定,慡快地认可了优儿的说法。

  「也好,那愚鸠,你打个电话道后面的车上去。让他们先张罗。」

  「是。」

  一切似乎平静无波,车上的气氛完全看不出他们前几天经历的惊心动魄。然而坐在车上的人悄悄换了,孟尹很安静,不同于李伊尔开车时总会扯些不着边际的笑话。

  愚鸠拿出手机,从通讯簿里找出能和航空公司协商的弟兄。他一如往场地处理着他的工作,可这一程,他总感觉他把灵魂的某一部分,留在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山城……

  第8章 章之八 汉平夜

  章之八汉平夜

  1。

  深夜时分,一量轿车缓缓地滑进了三合院前的大铁门。

  梁老的思维,除了对待他唯一的孩子以外,事实上都相当封建迷信。为了风水问题,这间三合院三十年了没动过一寸土。要不凭梁家门的财力,怎么还会居住于红砖水泥砌的老屋中?

  因为外观的旧,便衬托了里头许多东西格格不入。例如一楼神桌前摆的冲泡咖啡包、guī裂墙壁边崭新的三层电冰箱、前院一口封死的井上养着一排洋气的盆栽。又还有左右两间偏栋里,未关紧的门fèng后露出了一台非常新cháo的点唱机。

  轿车黑得反光,连着三台开进门,同样显得怪异。然而下车后高跟鞋径自跨过了碎石地,在保镖的陪同下,无声地进了屋。

  客厅的茶几上还搁着半壶凉掉的茶、未及收拾的杯子。可见梁老病倒时管家走得多匆忙,之后甚至没有闲暇的心思能回来整理家中。踏上二楼,梁谕的房间则又是另一番景象,他飞奔出门前落在地上的毛笔还静悄悄地躺在原地,墨色早gān,地砖上留下了让人难以忽略的溅痕。

  前脚才进屋,梁谕便坐到书桌前,开始用家中的电话拨打一通通号码。愚鸠站在门外守着他,听见他的声音一下轻柔、一下拔尖、一下凶狠如泼妇。像个熟练的花腔女高音,戏剧化地,在凌晨三点,把自己回到汉平的消息张扬地宣告给每个该知道的人。

  愚鸠自然只能沉默。三合院里的结构复杂,主屋这一隅,就算偏门有人遭逢极刑也听不见半点声音。因此他不清楚只晚他们半分钟下车的杀手和白子被带去了哪里,唯有听见窗下优儿窣窣的脚步声,沉寂夜色里猛然传出「汪汪」的几声凄凉狗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