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彷佛看穿了他的疑问,迅速地给出更加令人错愕的答案。只见梁谕像又想起什么,往睡袍的口袋里掏了掏,摸出包东西,打开后见到一枚擦拭gān净的戒指。
「你还是戴着吧。她肯定会借你的,不借的话,你还可以试试向她求婚?」
梁谕被自己逗笑了。愚鸠笑不出来,他摸不透梁谕眼底真正的思维。话说,从来就如此,但他又一次见到梁谕的眼光这样冷,泰然、不夹杂qíng绪──似乎即使出口的话成真了也满不在乎。
黎明前缠绵的余温理应仍在体内翻腾。愚鸠莫名想到李伊尔仍在时说的一句玩笑话:试试丢着,让他满肚子jīng()液睡到明天早上,下次,就知道巴着你撒娇了。
现在他知道,不会的,他的少爷会自己爬起来。整理好衣妆,笑容仍然妖艳。
「我去洗澡。」
梁谕起身,某种黏腻羞耻的液体从腿间滑落,他恍若不觉,光着脚便踩过。愚鸠望着他消失的走廊转角,久久。
那样冷淡、孤寂的一道影子,单薄得和羽毛似的,兀自凌空。其实他可以为孟尹他们的事表现得更脆弱一点、彷徨得更久一点……
愚鸠蓦地起身。
他在梁谕踏入浴室前拦住了他,猛然把他困到了墙角。「咚」的一下,yīn影覆上。梁谕抱着毛巾紧蹙起眉头,左右看了眼愚鸠架在身体两侧的手臂,抬脸便对上对方yù言又止的表qíng。
「做什么?」
可能成了最后一次阻止他的机会?停止吧,不管为了谁,任他人去应付所有事就好……
愚鸠的嘴唇动了下,声音没能发出。旧梦,全是哽在喉头的刺,不止是刺,那简直成了一条躁动的鱼,翻滚、拍打、挣动,想爱他想保护他想拥有他的念头,不带杂念地沉在百尺深海,趁在这时掀起波涛,不过他仍不知道他该怎么做?
若他一不小心便伤了他。
「我……」
他垂眼瞧着梁谕的额头,险些哽咽。迟疑的唇有想亲吻的冲动,凑近梁谕,却被一只冰凉的手隔开。
「我说我要洗澡。」
梁谕的指头不过轻轻、轻轻地推开他。却使愚鸠愣然地放下手,他的少爷一个闪身,「砰」地将门甩在眼前。
呆然良久。
「砰」的一声!愚鸠的拳头重捶墙上。
2。
那个血腥的周末。
踏入会议厅的每一人,都瞧见了惨死的阿龙。
他被勒死在门下,四肢折断、舌头长长地吐出。死前仍顶着张惊恐的表qíng,瞠大的双眼无人上前替他阖上,身边的血则早已gān透,代替了红地毯迎接宾客。
当家一派悠闲地坐在会议厅主座,面前铺了卷chūn联纸,他一笔一画地以黑墨提上喜气洋洋的大字、赠予梁家门gān部。对于阿龙,却只字不提,来者自然从其中读出了警告的意味。
座位渐渐坐满,旁人还注意到,愚鸠回到了梁谕身边。站在他的椅子后方,颈上多了个皮革项圈。
梁谕将写好的chūn联jiāo给他,让他发给在座的gān部。
「虽然有点早。不过希望明年chūn节,都能看见诸位亲自挂上。」
他笑笑。下头心知肚明,有人永远用不上这副chūn联了。众人神色各异,却也没有异见者,纷纷向当家道谢,让自己的手下收起东西。
梁谕拍了拍手,站起身来,扫过几个在场的随从。后者接到视线识趣地退到门外,终于会议厅里只剩下重要的gān部们,待当家开口,劈头便提起一个极为陌生的名字:
「你们有谁认得穆老三?」
稍微年轻一辈的gān部皆愣了,却有几个年长的听见人名后皱起眉头。其中一名满头白发的老者举起手,作为代表发言。
「当家要找他?」
「我不但要找他、还要他死。」
这句话平淡地出口,老者却浑身一震。他慢慢地挑起斑白的眉毛,目光如箭she向主座。
「不知道当家这话怎么理解?」
「要他死。还能怎么理解?穆老□□隐后在青城经营的生意让我很不满,你们谁能处理掉他,这次程光空出来的地盘就给谁好了。」
「恕属下并没有听闻过穆老三经营什么生意的传闻。」
这次发言的是另外一个女人,同样有点年纪,显然年长一辈的对「穆老三」这个名号都不陌生。小辈们听说当家的悬赏,纷纷jiāo头接耳起来,很快他们便得知:穆老三,是上上代当家曾器重的一名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