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青让他别哭。“你哭我会心疼。”
“你流血我就不心疼?”
梅子青一征,不知道该怎么答叫他安心。想来,两条血箭在身后,水牢被染成一片红,哪个没心眼的看了也无法安心的。身子一转,梅子青被踏雪放在背上。“你抱紧我。”
“重不重?”梅子青伸手环住踏雪的脖颈,一寸一寸贪婪得看着这因他而破开水流一路往前的后背。
流了那么多血,还能有多重?踏雪不敢俯冲太过。怕水呛着梅子青。游动的速度也不快。这会儿趁着换气的工夫说了个不字。薛如银知道梅子青不识水性。特意在水牢里灌满了水。水牢里能逃出去的,只有来时的铁栅栏。踏雪仗着前世一点游泳的工夫,背着梅子青双手破开水域,往左右两边推开,双腿一蹬,前进了半尺,又被打过来的浪头冲了回去。踏雪不服气。再游。头顶的铁栅栏看着那么近,总是无论如何也游不过去。
“雪儿,我包裹里有一封信。写给你的。”
“读。”意思是出去以后,你读给我听。
“我可能,出不去了。”
梅子青可以明显感觉到血液在流失带来的冰冷。再迟一点,他就要失血而死了。身上很冷。水牢内被血染红的水映着池壁都是红光。红光中,水面上,站着一匹孤狼。绑在一边耳朵上的红头绳断裂,落入血红的波涛中。那青眼抬起来。一道绿光刺进梅子青眼里。他闭上了眼,听得那孤狼唤他:“少主,你答应过我,你护我终老,我养你长大。可惜,你做到了。我却早早死了。少主,我护了你二十三年。这一次,我护不住你了。你自己多保重。狼族的任何人你都不要相信。尤其是青沙郎。少主,你不要到南陵去。不要去。”那狼说着不要去,身影一点点淡去,最后消失不见。
“雪儿,是不是有狼?”梅子青警觉起来。身上每一根毛孔都竖了起来。
自这红头绳突然断成两截开始,汹涌的浪涛瞬间平息。水面如今平如镜。踏雪捞起那浮在水面的的红头绳叼在嘴里。含糊道:“昂?”踏雪怀疑他这是失血过多,出现了幻觉。骗他道:“嗯。”
梅子青闭上眼,安静趴着。没一会儿又小声嘟囔道:“你骗我。有狼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怕?根本没有狼。”
梅子青说到后来已经没了声音。踏雪中途把人卸在胸前仰面在水面探了探鼻息,又背起来继续在过人高的水中游。少了浪涛和食人锦鲤的阻碍,这一次游得很顺利。没一会儿就到岸了。
水牢门口,菊知秋早准备好了马车。说是来劝人,无非是从皇帝手上取得水牢钥匙的借口。不曾想,计划早被看穿。钥匙是假的。到了门口的他们只得硬闯。其他灵宠拖延时间,踏雪入内救人。
“怎么回事儿?”背着梅子青出来的踏雪问。
菊知秋掀开的门帘内,白虎右后腿有咬伤,正往外冒着血。呦呦嘴唇发白,身后是给她治疗的呦呦。踏雪不认为水牢外那一点小兵能把他们伤成这样。
“来了一群狼。好多狼。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非要冲进水牢里。白虎和米哥受了伤。后来,水牢里闪出红光来,他们就都夹着尾巴逃跑了。这沧海一粟间诡异得很。我们快走。”菊知秋从踏雪背上接过湿漉漉的两人,后者因为脱力瘫倒在地。米白和菊知秋一人扛一个进了马车。米白把太子挪开,把肩头的梅子青卸下来让呦呦治疗。菊知秋掀开门帘,要去赶车。
军靴踢踢踏踏,由远而近,越来越大,越来越响。灯笼围成一条火龙将他们团团围住。手持长矛的禁卫军从不远处鱼贯而至。
青蛇探头出窗外,入目都是士兵。“糟了。来了。”发现钥匙是假的那一刻,大家就知道早晚要与官兵一战,没想到他们来得这么快。
菊知秋一咬牙,跳下了马车。“米姑娘,你驾车。”
米白察觉到他脸色不对。问:“你要做什么?”
“雪霁与我多年情谊犹在。他只是一时被奸人迷惑。不会对我怎么样。你们快点走!”
太子带着薛如银并一群禁卫军将马车围在中间。
“今日,谁也跑不了。”薛如银说完,退开一边,让出身后的太子。太子大病未愈,被公公扶着往前,面色苍白如纸。
菊知秋上前要接,又果断地后退一步拱手,冷了声音道:“私放鲛人,欺瞒圣上都是我一人所为。与我小青哥无关。他只是身怀一点小法术,心地太善良被我欺骗而已。东篱在此,认罪知错,求太子放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