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任性的筹码。
夏隽拿着钥匙开了门,客厅没开灯,窗帘拉着,光线暗得像是阴天,他把钥匙放在隔断上,说道:“我回来了。”
魏辛乐的术后反应很大,到家之后碰到很多东西都过敏,脾气也越发差起来,比起怀孕时更夸张了。她在家的时候不论是卧室还是客厅,窗帘都要拉得严严实实的,大约是连光都见不了。
在厨房忙活的夏执鸣听到动静探出头来,朝他招了招手。他切了一盘水果,顾着锅里炖着的鱼腾不出手。夏隽接了过来,被派去送到魏辛乐的房间送水果。
他敲了敲门,听到里面魏辛乐的声音才推门进去,他把水果放在了她床头的柜子上。做完之后夏隽没多逗留就回他卧室看书去了。他的作业在白天自习课的时候已经完成了大半,解决剩下的一小部分并不困难。
戚燃和夏隽不一样,他根本坐不住板凳。他哥刚出去了,他就忍不住给夏隽打了通电话,在电话那边卖可怜,缠了夏隽十分钟终于让他松口,两个人约了半个小时之后在中心公园见。
刚挂断了电话,夏隽准备换件衣服,忽然听到楼下尖锐的叫声传了过来。
他吓了一跳,连忙跑下楼。
魏辛乐坐在房间的床上,满脸都是红色的疹子。镜子碎了一地,她揪着夏执鸣的衣服边哭边叫。夏隽跑到了她门口,她看到了,扭头拿起了柜子上的盘子扔了过去。
夏隽愣了,那盘子在他脚边碎了。
“他要害死我……滚!”
她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夏隽觉得整个脑袋都是空白的,隔壁的新生儿受到了惊吓,也声嘶力竭地哭起来。夏执鸣搂着她,小声地安慰着。这会儿听到婴儿的哭声,头也痛起来。魏辛乐的情绪不稳定,受不了半点刺激,他抬了抬下巴提醒夏隽,想让他先走。
但夏隽没动,还杵在门口。
魏辛乐还哭着,倚在夏执鸣的身上。夏执鸣把魏辛乐的情绪稳定下来才起身,他快步走过来拉起夏隽的胳膊把人带到了客厅。
“我没有要害她。”夏隽挣开他的钳制,开口说道。
夏执鸣却觉得他无理取闹,说道:“你魏阿姨只是情绪不好,你跟她计较什么?”
再之后他从兜里掏出了一沓钱,把它们放在了夏隽手里,缓和了口气说道:“你魏阿姨最近情绪不稳定,你不要怪她。家里太吵了,你这样的环境里学习也学不好。你先在外面住几天,我有个老同学在你们学校附近开了家宾馆,我待会儿跟他联系一下,之后我把地址发给你。”
“爸爸现在忙得焦头烂额,小隽你懂事,体谅一下爸爸。”
夏隽实在没什么东西,只装了一小包。夏执鸣送他到门口,叮嘱了几句,要他记得接电话。夏隽刚下了两个台阶,身后的门就关上了。
他停住了脚步,忍了许久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随后不可避免地看到了紧闭的门,黑洞洞的。
夏隽在这一刻清楚的意识到,他在江州并没有一个家。
第十一章 不同
夏隽像个负气出走的人,想着干脆走得远远的,他也不想听从夏执鸣的安排,甚至想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出江州才好,可惜并不可能。他退而求其次准备在学校附近找一家宾馆住,但现实是他连一间房都开不了——
他还没有身份证。
夏隽在附近的公园坐了会儿,等到天擦黑了才从兜里掏出了手机,借着手机最后一点电量点开了夏执鸣发来的短信,之后慢腾腾地挪到了夏执鸣所说的那家宾馆。好在夏执鸣和老板已经打过了招呼,这次他成功住下了,可这一晚上他都没睡好。
和他刚到江州的那天夜里一样,辗转难眠。
那一次他是有些兴奋的,他无时无刻不在期盼新生活。而这一次的夏隽,知道那种想法是天真和奢侈的。
新生活不属于他,至少现在不是。
第二天一早,夏隽趴在书桌上发冷,戚燃气势汹汹地冲进了教室,瞥见夏隽手撑在书桌上问道:“昨晚怎么没来?”
夏隽这会儿才想起来,昨天他和戚燃约好了在中心公园见面,他彻底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他爽约了,“对不起……我忘记了。”
“忘了?”戚燃不敢置信,瞬间懵了说道,“我在中心公园等得天都黑了,打你电话也关机,后来回去被我哥骂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