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江渚住在他隔壁的房间,这个晚上却比他睡得少。他发现几乎每隔一段时间他就回感觉到有人站在他床边,戚江渚手指的温度有些低,指尖贴在他的额头上。
他不能判断戚江渚是什么时候走进来的,但那点属于戚江渚的温度似乎一直都没离开过。
“哥。”夏隽叫了一声。
戚江渚“嗯”了一声,问道:“还难受吗?”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些倦意,夏隽心里酸了一下,没吭声,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戚江渚看清了夏隽的眼睛,甚至看清里那里面掺杂着的复杂的感情。
那时候,夏隽就是用这样的一双眼睛在对他道歉。
到底那些对不起是什么?
对不起不该喜欢,还是对不起我还没有长大,或者全都不是,它的复杂并不是能被简单解答的,所以没有人能够绝对掌控自己的感情。
这一夜他几乎没睡,他没有在夏隽的房间长时间停留而是坐在夏隽房间的门口,没有任何睡意。他的急躁和忧心全部都过了头,这些纠缠着的原则和欲望互相冲撞,自相矛盾。
尽管他用理智去克制,但戚江渚仍然看不了这双眼睛,也不想听夏隽对他说对不起。
夏隽半晌没得到回答,戚江渚忽然抬手盖住了他的眼睛,遮住了并不刺眼的光线。
这个举动让夏隽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他的皮肤可以感知到戚江渚手上的温度,鼻腔里都是戚江渚的味道。这个动作停顿了许久,但又短得只有一刹那。
视线并非都是黑暗的,在那些黑暗的边缘还有细细的光,从缝隙里露出来。
戚江渚感觉到夏隽动了动,他停顿了会儿,直到他的手心开始发热,潮湿的热气贴在了夏隽的皮肤上。
他并不知道那些感情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在他发现那个写满他名字的本子的时候,还是那一次在医院里夏隽战战兢兢地抱住他又立刻松开了手……
或者是更早的时候。
他几乎把他们认识之后所有的场景都回忆了一遍,却更没有办法无视夏隽看着他的那双眼睛。
“再睡会儿。”戚江渚收回了手说道。
夏隽用鼻音应了一声,半晌张了张嘴说道:“哥,对不起。”
他又在道歉了。
戚江渚意识到,让夏隽不断道歉的是他自己。
其实在戚江渚向他的偏心和心软一次又一次的妥协的时候,那些感情和欲望就已经不可能由他的理智去干涉和控制了。
他企图蒙混到底,但在此刻他察觉到他的干涉和控制是彻头彻尾的谬误。
戚江渚的手指按在夏隽的额角上,片刻后戚江渚附下身,遮住了他背后的光源。
夏隽几乎看不到戚江渚的神色,只是能闻到他的味道。
这场来势汹汹的换季感冒让他头脑运转迟缓,他还来不及去判断什么,额角一烫,随后他才意识到有温热的嘴唇贴在了上面。
夏隽是错愕的,但身体却像是钉在原地动不了似的。
“夏隽。”戚江渚叫了一声他。
夏隽僵硬着抬起头,他并不知道他会面对什么,于是这个过程异常的缓慢,但他可以确定在他看到戚江渚之前,他听到戚江渚说道:“我等你。”
第44章 隐秘
大夫给夏隽开了三天的吊瓶,为了不耽误白天的课,之后的两天夏隽只请了晚自习的假。
等他们到医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护士撕掉夏隽手手背上的胶带,让夏隽攥住拳头在他皮肤上拍了拍,她迟迟没有下手,仔细寻找血管。
“来,换只手看看。”她说道。
夏隽不太愿意,针扎在右手上他就没法做卷子了。他这样想着看向戚江渚,戚江渚的视线落在夏隽的手背上。
被撕掉胶带后,皮肤上的针眼裸露出来,那针眼周遭的一小片皮肤都是发青的。生病的这几天夏隽吃的大多都是白粥,吃得也不多,血管不好找。
而夏隽坚持选择左手的原因,戚江渚也一清二楚,他把视线从夏隽的手上挪开说道:“换右手。”
夏隽这才让护士把针扎进了他右手的血管里。他右手吊着吊瓶没办法写字,戚江渚就拿了本书放在夏隽面前让他看。
“要喝水和我说。”戚江渚说道。
夏隽没抬头应了一声,他所有的想法都牵在书上。语文课本上的文言文好像就算背得多熟练,总有几个字你读不准也写不对,夏隽的精神好了不少,这会儿和这些文言文沉默地斗智斗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