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厦前的警戒仍未解除,一时半会儿无法回去工作。纪海cháo心里有点乱,她没有问他你找我有事儿吗,也没有说你走吧。这些日子来,他曾拔过无数通电话给她,也时不时会有一条短信。
纪海cháo你睡了么?我们在糙原上宿营,星光太盛,一时半会儿睡不着,白天风光也很美,你真该来看看。
纪海cháo,吃过饭了吗?今天驻地食堂估计换了厨师,实在难以下咽,我想吃烤羊ròu。
纪海cháo……
有时她忍不住笑,也偶尔产生错觉,好像她是他的什么人。以至于她很想问他一句,秦朗,我们这样究竟算怎么回事?
或许他会说,我们不是朋友吗。
如此,她便只剩下尴尬。是啊,他说过的,他们可以做朋友。可她从来都不是个洒脱的人。
做朋友?还是永远不见的好。
“那个,我有事儿还得上去,你……”纪海cháo抬头看向大厦高处。
“应该没那么快处理完,今天最好别再回办公室了,万一没排查彻底,太危险。”秦朗说得风轻云淡,好像听不出她话里意思。
她低头一笑,“如果肯放人上去,就不会有问题。”
“不行,我不放心。”秦朗一时急了,脱口而出。
纪海cháo怔了怔,仍平静道,“不会有事,我命大,能逢凶化吉。”
秦朗哼了一声,不知为什么就有些恼火,“别自以为是,去过阿富汗怎么了,造成危险的往往是疏忽大意。”
纪海cháo不禁好笑,她想,跟你有什么关系呢,你不放心,凭什么不放心,我生命中一桩桩一件件,都没有你,也与你无关,你有什么不放心?
“去年chūn节回老家,山里不通火车,坐大巴,车在路上翻进了路边沟里,有一瞬间我以为自己会死,可是居然安然无恙,有些人运气就没那么好了……你看,我说了我命大。”
她若无其事娓娓道出,好像说着别人的故事,眼神却渐渐浮出冷清。
秦朗,就在几个月前,我差点死掉,如果我不说,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这次我如果不来乌鲁木齐,你我可能永不会再见了。
这样本来毫无瓜葛的两个人。你到底不放心什么。
☆、他要我的真心
秦朗听得心惊ròu跳,下意识去抓她胳膊,“对不起,我不知道……吓坏了吧!”
她轻轻挣开他,“我很好……秦朗,我的意思是,为了工作,我才不得不回到这里,其它,没什么两样。”
秦朗愣怔半晌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心一下子沉下去。她的样子真冷,拒人千里之外。可就在刚才,他横穿马路时,看见她脸色瞬间苍白,看见她明显的关心,还以为,多少她也是在意的。
“在下雨,进去坐坐吧。”秦朗指指路边的咖啡馆,她明明就是感冒了,却死活不认。
纪海cháo犹豫片刻,没有拒绝,本来打算gān脆先回公寓呆着,可他在,若她开口,倒像要邀他上去似的,这样的误会万万不能发生。
她要了少糖拿铁,不浓不淡的味道,喝第一口时,热气冲向咽喉,还是忍不住咳出声。
秦朗说,要不回去休息吧,吃点药,不然严重起来搞不好会发烧。她说没关系,没那么娇气。
秦朗点了美式,纯黑的。她记得夏珊也喜欢美式,他们竟然连咖啡的喜好都一样。
纪海cháo想起很多年前开始喝咖啡时,自己也是偏爱黑咖的,纯粹的苦,却甘香酽冽,回味无穷。觉得特带劲特过瘾。那时候,她有陈正。
忘了什么时候再忍受不了那份苦,是去深圳以后吧。一个人在那座陌生的城市里找工作、找住所,换工作,搬家,一个人吃饭、坐车,回家,很长一段时间,完全没有了喝咖啡的心qíng。直到一年后被龙腾广告录用,工作顺利而稳定,中午吃过饭后和同事一起在公司楼下喝咖啡,她不加思索点了美式黑咖,一口下去却差点吐了出来。
那时候她才意识到,这玩意儿原来这么苦。
从此以后,不再喝黑咖啡。她开始尝试各种各样的口味,意式浓缩,卡布奇诺,拿铁……什么香糙的,榛果的,焦糖的,海盐的,什么星冰乐,圣诞乐,五花八门层出不穷,每出一种新品,必然要试一试,却再也没有当年喝黑咖啡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