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海cháo闻言道了声“是”侧身坐下。
“秦朗这孩子,什么事qíng都认死理儿,就说他当兵吧,怎么都不肯脱了这身军装,以前也受过伤,现在回来了还是受伤,我做母亲的好几次被他吓得半死,平时也提心吊胆担惊受怕,想必你也听说过,乌鲁木齐以前牺牲过一个武警中队长……其实转了业做点什么不好,可惜谁劝都不管用。”傅心芸和颜悦色地倒像在唠家常。
“可是,”纪海cháo反应了几秒斟酌着开口,“如果他真心喜欢,又何必劝呢,何况他所做的,的确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不为名利虚荣,纯粹为了信仰和理想,现在这个社会,这样的人已经不多,我觉得,他们值得更多的尊重和包容。”
纪海cháo说完不敢去看傅心芸,心说,完了完了,指定把这位太后得罪了。
傅心芸怔了一下,本来以为,不就是个小姑娘嘛,估计还不懂事,吓唬几句说不定就知难而退了,这是最好的结果,没想到这姑娘……难怪秦朗待她不同,还真是不能小瞧了。
“秦朗好几次跟我提起你,你的qíng况呢,我也了解一些,你看,你们两人,生活工作的环境大不相同,离得又那么远,年龄应该也差着好几岁,你还这么年轻,其实,你们并不是对方最合适的对象,两个人在一起,还是要能相互扶持、相互帮助,这样的关系才能长久,你认为呢?”
傅心芸尽量委婉地表达自己的意思,她不希望给人以势凌人的感觉,但又确实好奇,这姑娘到底怎么想的。
虽然纪海cháo认为这才是此类谈话正常的打开方式,几乎与那些肥皂长剧或言qíng小说中的对白异曲同工,再怎么遮掩粉饰,仍摆脱不了门第、家境、阶层之见,其实也能理解,试问世上有多少人能真正免俗。但她还是心中狂汗,这位夫人说话根本是跳跃式的,两个问题不是一条逻辑线,很考验她的反应能力,而她对这类问题的应对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差。
纪海cháo的犹豫让傅心芸有些不快,是我的问题难以回答,还是这姑娘压根就对秦朗没那意思?这样当然最好,可是,那秦朗岂不是一厢qíng愿?
“阿姨,对不起,请允许我这样称呼您……我不太明白您说的相互扶持相互帮助是什么意思,如果您指的是两个人在一起一定要门当户对,这一点恐怕我不能认同,在我心里,我的父母是这世上最好最值得尊敬的人,他们给我的家庭和教养是我最宝贵的财富,所以,从私人qíng感来说,它配得上任何所谓门第、家境……至于其它,我想应该没有什么能抵得过两个人真心相爱,合不合适,说到底不过是爱得够不够深,如果一份感qíng轻易就被一些微不足道的问题打败,那也算不上真爱,更谈不上长久了……”
纪海cháo停顿一下,低头欠身算是给傅心芸鞠了躬,“阿姨对不起,如果我哪里说得不对,或者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还请您原谅。”
傅心芸忍不住盯着这姑娘看了几秒,心中不悦是勿庸置疑的,这姑娘不卑不亢,不急不躁,完全没有示弱的意思,却又思路清晰,说得合qíng合理,还不好反驳,最后那一句貌似道歉,却是将了自己的军,你若同她计较,倒像自己真是个讲究门第的势利之人。以前就听夏家二老夸过这姑娘,知书达礼,读过很多书,这么年轻的女孩子很难得,这样看来,倒的确很有自己的思想和主见,只是这xing子,未免太qiáng硬了些,秦朗那一根筋,难怪降不住她。
“那么,你真爱秦朗吗?你认为你对他的感qíng足以让你忽略掉那些你让为微不足道的问题吗?他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你能为他做什么?不好意思,我是他母亲,我要为自己的儿子考虑一些他自己根本不会在意的事qíng,他认定了一个人,就恨不得把心掏出来,那么你呢?我很担心,会不会有一天他觉得不值。”
傅心芸决定不跟这姑娘拐弯抹脚了,把话摊开来讲其实比较符合自己的个xing。秦朗曾说,即使你们不同意,这辈子我也只认她一个,要么你们不认我,要么我打一辈子光棍儿。就为了这么个姑娘。
你爱他吗?纪海cháo在心里问自己。当然。这次没有丝毫犹疑,她声音轻而确定,“是的,我爱他。”
虽然已在心里说过无数遍我爱你,却从未对他说出口过,更没想到第一次说出来竟是跟他母亲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