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是不是特爱训人啊,你手下那些兄弟怕你不?”她心虚,担心他又问起白天的事儿,便软软地同他说笑。
“怕,怕得要死,”本来秦朗佯绷着个脸想唬唬她,却见她轻声软语,没来由心中一动,想起那把钥匙,声音便低了几分,再吐出来的字喑哑撩人,“那你,怕不怕我?”
他目光挑逗地看她,视线追着她不放。
纪海cháo心口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她躲开他的眼睛,“……还是要瓶酒吧。”抬手招呼服务员。
果然是高手,她暗想,我得喝两杯压压惊。
“先吃饭再喝!你这女人简直就是好酒贪杯,胃疼都不放过。”他不甘不愿,却扺不过她想。
“我们那儿的人顿顿都要喝酒的啊,从小我就开始喝米酒谷酒,有一次家里来了客没人管我,不知不觉喝太多,滚到chuáng地下睡着了,我妈找了我好久,差点没急哭。”说完抿嘴一笑,嫣然如花。
秦朗感觉心口又狂跳了一下。妈的,都是那该死的钥匙。他埋头吃饭,不去看她。
慢慢吃些东西再几杯酒下肚,纪海cháo终于觉得一天的疲累过去,身心放松下来。另一桩心事便起,却不知从何说起,一时沉默下来。
“给我一支烟。”她终于开口,朝秦朗伸出手。
秦朗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却毫不犹豫抽出一支递给她。
她笑笑接过,两支手指捏住放在嘴里,拿起打火机,点燃,吸一口,慢慢吐出淡淡烟雾。
他看到她闭上眼睛,胸口起伏时头微微向上抬,仿佛一吸一呼间在分辨品味烟糙的香气。
这场景让他觉得很奇特。一个外表那么gān净单纯的姑娘,正自顾自专注地品味香烟,却完全没有不舒服的感觉,自然得就像吃饭一样。
他记忆中那些抽烟的女人,往往将自己修饰得一丝不苟,从发型、脸蛋,到服饰、指甲,无不jīng致优雅,一举手一投足也都无可挑剔。可永远都让他觉得有那么点不自然,好似总有几分做作的样子。
而她,似乎根本不顾忌自己的形象。
她双腿屈起,抱膝坐在椅凳上,乌黑长发披散在胸前,两只镶着蓝色石头的长长耳坠随着她的动作晃来晃去。她好像酷爱长裙,今天是大红色配米白T恤,外面一件水洗牛仔短外套。
她一手放在膝盖上,另一只拿烟的手托着下巴,不时微微偏头吸一口。吸烟的时候她的眼睛会微眯一下,睫毛就会随着闪动,像某种昆虫的羽翼,迷朦脆弱。
感觉到他在看她,会忽然大睁眼睛似笑非笑地看回去,这时候她的眼睛里明显闪现出近乎野xing的光彩,像故意挑衅:怎么,有问题吗?
他只觉得迷惑,他想起以前经常在深山丛林里遇到的一种动物,麂子。一种美丽又敏感的动物,瞪大水灵灵的眼睛看定你,一有风chuī糙动立刻就快速逃跑,消失在密林深处。
“其实我不常抽烟,我的工作非常耗费脑力,有时候写不出东西,或许香烟可以刺激一下……意外吗?”她收回目光淡淡道。
秦朗茫然地摇头,好像并未在听她说话。此刻,她的样子令他分神,无法专心。
有时候她身上会呈现一种桀傲不羁的流làng气质,飘忽不定,捉摸不透,比如现在。
他没有接触过这样的姑娘。他的那些前女友们大多是美艳夺目的,带出去永远吸人眼球,引人羡慕,可是她们从来不能令他着迷。
“很多女人都抽烟。”他心不在焉地说。
纪海cháo又忽地抬眼看过去,嘴角微扬,明显有戏谑,“经验挺丰富,说说看,都是什么样的女人?”
其实她完全能想像,秦朗jiāo往过的女人会是什么样,他不单单是个前特种兵现武警中队长那么简单。
来的第一个晚上她就知道,夏珊的那些发小、手足、朋友,没有一个是普通人。那一屋子的人,只有自己是个异类。
他们都有优越的出生和家世,有父辈的庇荫,相互间盘根错节的关系,所谓的红二代,□□。
但是,海cháo不是一个对自己不甚了解的事物抱有成见的人。她对他们没有任何成见。或许因为她跟夏珊是朋友,又或者她天生的疏离气质。他们是谁,跟她又有什么相gān呢。
而秦朗,从第一次见面就让她另眼相看。本来可以做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偏偏跑去当兵,还是个又苦又危险的职业特种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