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内心竟会存在如此矛盾的念头?也许潜意识里,他并不认为她离开就代表彻底的结束。那么现在呢,真的就只能结束了吗。
他竟下意识地去抓父亲的手臂,“爸,您呢?您是怎么想的!”
那是一张跟自己相似的脸,都说他们父子长得像。这一刻,秦远山觉得他们才最像,一样的慌乱,也一样的执着,明知可能没有结果,却仍然义无反顾地要投入一试。
这是他唯一的儿子,他一直默默引以为傲的儿子。这么多年来,从未让自己cao过心,也从未因任何事求助过他这个在别人眼中执掌生杀大权的父亲。
可是今天,他却为了一个姑娘近乎在哀求。他觉得有些心疼。可是……
秦远山只轻轻拍了拍秦朗的手背,不置可否。
秦朗觉得身上的细汗又冷了些,冷得心底都有点发凉。
他有些搞不懂自己了。明明他没有这么在乎的。
他们是一对清醒的男女,不过贪恋眼前的疯狂爱yù,哪管明天各自一方。
退一步说,即便他们相互真心喜欢,那么在一起了又能走多久?一年,两年?够吗?够吗?
还是,长长久久,一生一世?他被自己的念头吓到,他追问自己,秦朗,这是你要的吗?如果不是,那么你要的究竟是什么?
秦远山在病房一直等到早晨妻子傅心芸醒过来。王院长过来查房,忍不住调侃了几句,说心芸真是好福气,被家里两个大男人宠得跟女王似的,赶都赶不走,非得都在这儿侍侯着。
秦远山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副摸样被傅心芸瞥见,顿时有些恍惚,想,他也不是不在意自己的。
王院长说目前qíng况一切皆好,今天观察一天,没什么异常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于是秦朗开口道,“爸,您回吧,不是还要开会吗,我在这儿陪妈。”
秦远山揉揉眉心,嘱咐妻子几句,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秦朗一眼,拍着他肩膀说,“照顾好你妈妈。” 随后便匆忙离去。
傅心芸觉着奇怪,不明白这父子俩怎么突然就同往常不一样了,“秦朗,你跟你爸……”
秦朗存心讨好母亲,“那还不是您面子大,我和我爸在共同陪护您的过程中,已经建立起了深厚的革命友qíng。而且,我们达成共识,一切为了您的健康,以后吵架,必须得背着您吵,谁敢当着您的面挑事儿,谁就是小狗。”
傅心芸本来心中有事,正想趁秦远山不在跟儿子好好谈谈,却听他前两句还算正经,后两句又开始胡绉,便也忍不住笑,“就你贫!这么大了也没个正经。”
秦朗趁热打铁,“妈,我爸他昨晚拉着您的手,在您chuáng边趴了一晚,都那么大年纪了,真怕他累坏,可怎么劝都不听!”
他不遗余力地为父亲邀功请赏,其实心底里那点用心,可能此时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傅心芸听了果然心qíng大好,说把chuáng摇起来,我要起身坐坐。
刚安顿好,夏珊便拧着两个保温盒进来,盒里装的排骨粥和素菜饺子,说都是一大早现做的,还热腾腾冒着气儿,秦朗也一块来吃点。
秦朗说你们吃我不饿,便一旁自顾自摆弄手机去了。
傅心芸吃完一小碗排骨粥,靠在厚软的垫枕上与夏珊闲聊家常,说,“小珊,你妈妈这排骨粥熬得又糯又香,一会儿我还得再吃一碗。”
夏珊笑答,“那太好了,您爱吃,明儿再煮些给您送过来。”
傅心芸又夸夏珊不仅知书达礼还会照顾人,谁娶了你谁有福。接着便开始有意无意叹气,说秦朗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争气,眼看三十多岁的人了,正经女朋友也没一个,难道想一辈子不结婚啊。
秦朗不知怎么听着就有些心虚,只当不在意地答道,“妈您别着急呀,时侯到了我一定给您把媳妇儿带回来。”
傅心芸却不紧不慢地接话,“听你夏伯母说,前天晚上住他们家那姑娘是你给送回来的?”
秦朗愣了一下,答,“是,一帮朋友去酒吧玩,正好顺道就送回来了。”
“顺道?也不见你回家啊?况且要说顺道,她应该跟小珊一起回来才是吧。”
傅心芸说得轻描淡写,秦朗却觉得心惊ròu跳。
他看一眼夏珊,后者无辜地挑了挑眉,一脸复杂的qíng绪夹杂着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