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她忽然相信,或许,他也是真心喜欢自己的,他对她,并非只是简单的新鲜的yù望,而是因为有爱。
可是秦朗,即便如此,即便你能飞越千山,跨过万水,但我和你之间隔着的,又何止从新疆到湘西的千山万水。
在家乡逗留一天一夜,再转去岳阳看望父亲,大年初四,纪海cháo回到深圳。
整整在家呆了四天,已是她的极限。不是对她不客气,也不是对她不够温qíng,尤其当她毫不犹豫地慷慨解囊为他们解燃眉之急。继母拉着她的手流下眼泪的时候,她也不是不动容的。只是在这个家里,自己终究是个外人。
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的默契和亲近,总让她不自觉想起母亲,想起当年那些快乐的日子,这让她特别受不了。经过这么多年,这么多事,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成熟宽容,原来仍然无法释怀。
年后不久就得动身,纪海cháo无事便在公寓里整理东西。
沈未东说过西域科技将负责安排妥当她在乌鲁木齐的住宿,她带个人过去就行。可怎么也得呆上一年半载的,即使是五星酒店也不如自己的小窝舒服自在。真恨不能变个魔法把整间屋子大挪移过去,省得到时候大动gān戈大包小包,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她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喜欢太多变化的人,比如现在这份工作,一做就是三、四年,这间小屋,一住竟已快五个年头。
纪海cháo叹口气,望着眼前自己那一大柜子宝贝发呆,都是这些年从各地收集回来的纪念品,大理的石头,西藏的腰刀,尼泊尔的银饰,阿富汗的弹壳,泰国的佛珠……
chūn节期间的深圳简直就跟空了城,大白天在小区里转悠几乎都撞不着几个人,所以手机铃响起时显得尤其突兀。
这些中介!她眼都没抬伸手按掉,大过年的还没开工呢就来扰民,未免太敬业了吧。
铃声执着地再次响起,纪海cháo皱皱眉,终于转头。
一切似乎突然间就静了下来,她只听得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咚,咚咚,杂乱无章,然而剧烈。
纪海cháo这一刻的第一反应是躲,于是她从沙发上弹了起来,退开几步,远远盯着那个手机就像盯着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
当然,手机没有爆炸,只是在无休无止地响,不知疲倦地闪烁。
他的号码在闪烁。
她就那样远远地一直看着,屏幕暗下去又亮起来,铃声静下去又闹起来。一遍又一遍。她在心里说,求求你,别再闹了。
可是,仍然一遍又一遍,疲惫而忧伤。她突然想起老屋门前那棵老梧桐,蓦地心疼。
☆、言不由衷
她走过去,从沙发上拿起手机。
按下接听键,喉咙里却一个音也发不出来,纪海cháo此时才发现自己全身都在发抖。
秦朗几乎要放弃时,听见耳边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电磁流动声夹杂着她的呼吸,心跳瞬间加速,举着手机一下呆住。
“纪海cháo……”他终于开口,叫了她的名字。
她差点落泪。
移开手机,仰头深呼吸。
“……是你……好久不见……” 手机重新移回耳边,她听见自己声音正常,平静坦然。
完全没有多余的qíng绪和温度。秦朗皱眉。
可是你在奢望什么,他自嘲地一声轻笑,声音冷淡得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看样子,你已经快把我忘了吧,怎么,跟男朋友甜蜜得昏了头吗。”
妈的,这跟他预想中的对白太不一样了。
纪海cháo怔了一下,他这是要怎么样,她完全无法思考,所有的力气只够支持她不致失态。
“……你找我,有事儿吗?”她鼓起勇气。
真客气,好像刻意疏远,刻意划清界限保持距离,他听到她这样跟自己端着就忍不住生气。
“没事儿不能找你吗?”秦朗感觉自己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只是想不到,有点突然……”纪海cháo极力克制,脑子里已是一团浆糊。
这几个字好歹有了那么点示弱的味道,秦朗的声音终于放柔了几分,“……对不起,现在才联系你。”
对不起?纪海cháo发懵,为什么?伊宁那通电话他也说对不起。他可真喜欢对不起啊。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声音冰凉,心也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