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凤芝却摇了摇头,说:“儿子要结婚,当娘的进了局子,太不吉利了。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
沈时苍收拾完玻璃碎片后,重新回到鲁凤芝面前,十分听话地对鲁凤芝说:“都听您的,把王姨这个月的薪水结了,就让她走。”
鲁凤芝笑了笑,然后点头。
救护车接走了王美秀之后,沈时苍替她联系了家人。
明明事情都结束了,却不知道为什么,鲁凤芝的情绪看起来不太好。倒不是意识不清的状况,只是她整个人看起来又苍老了许多,精气神儿垮下去了一半。
陈越阳看着她,心里干着急,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才能让对方的心情好起来。
这和换没换身体没关系,即便他和沈时苍没有互换灵魂,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让他打架、让他学习,这些有规律可循的东西他都可以很好地完成,但唯独在这种极为考验情商的事情上,陈越阳毫无办法。
而在这时,沈时苍走了过来。
他站在鲁凤芝身边,问道:“我陪您去厨房做晚饭。”
下一秒,陈越阳就看到鲁凤芝浑浊而苍老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他看着沈时苍顶着自己的壳子,细心又孝顺地扶着鲁凤芝从沙发上站起来,然后跟在对方身后,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他甚至听到鲁凤芝说:“今天有你的朋友来,奶奶多做点好吃的,让你朋友尝尝。”
沈时苍“嗯”了一声,就跟着她进了厨房。
老人的声音似乎又恢复了记忆中那股熟悉的精气神。
“陈奶奶!”陈越阳叫了她一声,然后三两步跑到她身边,继续说,“我也陪您!”
下一秒,陈越阳就看到老人脸上,笑意又浓了几分,然后对他说:“好啊,”随即,又转头对沈时苍说,“你这朋友一看面相就知道是个孝顺孩子,肯定经常帮父母做家务,不像你,”鲁凤芝停了停,然后说,“阳阳,一会儿你一定要小心点,别伤到手。”
然而,让鲁凤芝大为震惊的是,自己这个从小就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孙子,能无比熟练地使用厨房中的各种用具,打起下手来让她极为顺心,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
而孙子带回的这个名为“沈时苍”的少年,居然连个土豆皮都不会削。
不仅不会削土豆,还把自己的手划伤了。
陈越阳站在洗菜池边,手指吃痛,就下意识地扔开土豆,看到指腹上氤出一团鲜红色之后,连忙打开水龙头,将手上的淀粉浆冲洗掉。
然后,他一边关上水龙头,一边将受伤的手指含住。
“你做什么,”沈时苍拽着他的手腕,“不许含。”
陈越阳:……
他任由对方拉着自己的手,然后垂眸,看到那苍白而漂亮的指尖上裹了一层透明黏腻的唾液之后,不由得红了脸。
陈越阳极不自在地甩开了他的手,低声说:“我去找创可贴。”
说完,就摘掉围裙,迅速逃出了厨房。
他护着受伤的无名指,翻出了药箱,一边撕开创可贴的包装,一边在内心里疯狂暴走。
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让他去死吧!!!
陈越阳这人糙惯了,平时打架,只要不是骨头出了问题,他基本不会去医院,顶多自己涂涂药水包扎一下就算OK,而像今天这种小伤,在他眼里根本就不算伤,舔一下用口水消了毒,就完事儿了。
本来,自己舔自己的手指是没问题的。
但他现在这状况,就不能算是舔自己了啊!
陈越阳生无可恋地给伤口贴好了创可贴,但心脏里却像揣了一只小兔子,砰砰跳,而且速度特别快。
他收好药箱,红着脸,别别扭扭了好一会儿,才回到厨房。
站在厨房门口,陈越阳就听到鲁凤芝对沈时苍说:“阳阳啊,你这朋友看起来挺聪明的,怎么连土豆皮都不会削啊?成绩怎么样?”
而沈时苍说:“成绩很好,但是太笨,什么都不懂。”
陈越阳:……我揍死你信不信?!
但他因为鲁凤芝在厨房里,所以不好发作,只能静静地听着。
鲁凤芝又说:“阳阳,我不让你报警,你明白为什么吗?”
沈时苍:“不明白。”
鲁凤芝:“现在村子里娶媳妇难啊,女娃们都争着嫁到城里,就算不嫁,在城里找到工作也不会回去,所以彩礼钱就越来越高,真的很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