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国qiáng坐牢一个月后,来了一个探监的人,就是那女孩。他qiáng忍悲哀与激动,回答不见。第二天监狱长把他叫去谈话。
监狱长问他:“丁梦霞是你什么人?”
辛国qiáng:“我父亲的一个义女,她父母死得早,家里没人照看,寄养到我家。”
监狱长:“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她辞去在工厂的工作,冒着和你父亲翻脸的风险,只身从石家庄到怀来警校去打听你的下落。路过北京时行李物品全丢了,警校有几个人凑了点钱,让她找到这太行山里来。昨天你不见她,她在门外大树下睡了一夜。现在身上已分文全无,是我让她在食堂里吃了饭。”
辛国qiáng:“你也知道,我是一个不求上进的人。用我父亲的话来说,是甘作下流,所以对女人不适合,不可能给她安居乐业的生活,更不用说幸福。那时我年青,做了一些不恰当的表示,误导了她。后来想想很后悔,现在要赶快了断。”
监狱长:“你们感qíng上的事我管不了。但你必须见她,向她说明白,劝她回去。”
辛国qiáng:“好的,我来跟她说。求你一件事,请你取二千元钱给她作路费,就说是监狱里给的,不要说是我的。我不能再让她有误会。”
监狱长:“可以。”
于是辛国qiáng与丁梦霞见了面。
丁梦霞两只眼睛哭得又红又肿,问:“qiáng哥,你好吗?”
辛国qiáng冷冷地说:“你来做什么?”
丁梦霞:“我辞职了,要在这里镇上打工,等你出去。我也不回家去了。以后我就一直跟着你。”
辛国qiáng:“你搞错了,我不耐烦让你跟着。你这样出走,一定会把爹气病了,怎么向你亲生父母jiāo待?辛国富这么深深地爱着你,你这样做对他是多大的打击?”
丁梦霞:“可是,我喜欢的是你,我爱你。”
辛国qiáng:“我不喜欢你。我在外面有很多女朋友,都比你好。”
丁梦霞:“我不信,不是这样的。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说。qiáng哥,我不怪你的。”
辛国qiáng:“我再说一遍,我不喜欢你。快回去照顾老人,和辛国富好好过日子。”
丁梦霞高声说:“qiáng哥,你以前不是这样说的。”
辛国qiáng:“以前年龄小不懂事,那是瞎搞,当不得真。”
辛国qiáng站起来,头也不回走进牢里去。丁梦霞失声痛哭。
丁梦霞回去了,辛国qiáng三天没有吃饭。
一年后,在父亲主持下,丁梦霞和辛国富结婚了。可是辛国qiáng至今对丁梦霞念念不忘,他心里始终爱着她。他认为这样做是为了让心爱的人过得更好。
汪景中说:“其实这种爱是自私的,他不肯为心爱的人抛弃自己的生活方式,却造成爱人一辈子心灵上不可抚平的创伤。他这次让你去,我猜想他要的陪葬之物恐怕不止父亲的一件。否则为什么一定要晚上?那是怕你遇不上她。”
周怀远说:“看来也是。但我能直接向那女人要吗?”
汪景中说:“我看,如果想给,不要也会给。不想给,要了也不会给。到时你相机行事吧,最好是带一件回来。不过但愿辛国富能理解这种莫明其妙的感qíng。”
四天后周怀远到达沧州。很快在旧城区的一条巷子里找到辛家小院。晚饭时分,他见到了辛国富夫妇,自报身份后,取出一沓钱,说明了来意。当说到辛国qiáng命在旦夕,那女人哭了起来。
辛国qiáng弟弟说:“麻烦你告诉我哥。以前他每年寄回家的钱,我都用在父亲身上了,没用得了的,在买坟地时也化了。但父亲是不知道的。我怕他知道了不接受。今天的香烛钱我收下,上坟时我会说明,我相信老人家也能接受了。至于老人遗物,日常衣服用品的都处理了,也没有留下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老人有话,‘有些东西是留给孙子的,辛国qiáng如果有儿子就来分’。这是原话,请哥不要生气。这里有一枚汉白玉扳指,你带给他。”
那女人抢白道:“他又不是来争家产,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对周怀远说:“你等一下。”她进到后屋,过了一会,拿出一个塑料袋叠成的小包,用橡皮筋箍着,递给周怀远说:
“请你带给他。刚才那些什么儿子孙子的混帐话你不要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