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琰那天正好清醒,见到方晶就说‘你能来太好了。’
方晶朝四周看了看,突然用外语说话。我会一点英文,但她们的对话我听不懂。后来我把录音送到江南大学,才知道是西班牙语。这是译文。”说着她拿出几张纸递给周怀袁。纸上写道:
甲:“脸上怎么了?被人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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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你的二封信我都收到了。第一封是你们离开基地当天写的。认输之类的话只是客套,但你叫我放手追他,词意倒很恳切。那时基地接了个大项目,实在忙。我想那小子当面都搞不定,写信是没用的。如果你真心退出,必会疏远于他,看看效果再说。后来听说你们仍然如胶似漆,特别是阳关回来,你的夫人地位已不可动摇。可就在你chūn风得意的日子里给我写了第二封信,让我感动却茫然不解。现在你落难,我来看看怎么帮你。”
乙:“我没有退出是因为劝说无效,怕适得其反。因此想构思新的方案。阳关之行,我的包袱没有了,条件已经具备,所以正式向你提出。你不必茫然。我从小喜欢能人,一直幻想有一个神仙姐姐,所以非常崇拜你。你完全有资格拥有他,可是你们二人组建这么完美的家庭,我也想成为其中一员,如此而已。我觉得和你心有灵犀,你会同意的。但他受中国礼教之毒太深,要接受尚需时日。现在倒简单了。我的事你也帮不了,只求你赶紧去找他。我把他拜托给你了,相信你一定会让他幸福。”
甲:“世上只有你是圣人?你以为我会趁人之危?你以为谈方玉会丢下你不管?如果他那样,还值得你我这么爱吗?”
乙:“能见到你我真高兴,可以当面说清。你们不要在意我
了,我会很快自我了断,杜绝你们的后顾之忧。”
甲(有点火了):“你自作聪明,其实是最糊涂的人,被关进这里足以证明你的糊涂,现在又说这种糊涂话。你不是在信中说‘两美其全’吗?开始我以为你写错了,后来才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和你一样喜欢离经叛道,我接受了,你倒怎么变了?”
乙:“孔雀不能苟活在jī窝里。没必要让你们再等二十年。”
甲:“你要是死了,谈方玉也活不了,我一辈子也毁了。要两全其美,就大家苦撑二十年。你应该能想清楚。我走了。”
周怀袁把纸还给梁警官。梁说:“方晶现在也成了我的好朋友。她临走时再三拜托我照顾袁琰。老实说我本来就不敢掉以轻心,却也只能尽量不让她受欺负。那天我以为袁琰会改变态度了,谁知她仍然中饭晚饭都不吃,第二天又迷糊了。亏得还有迷糊的时候,否则难说会不会饿死。”
周怀袁问:“她现在倒底什么qíng况?怎么会饿死?”
梁警官说:“qíng况很不好。自bào自弃,还是没有求生yù望。
各个方面都不配合。我也在等你来,看看能不能找到办法。”
周怀袁问:“她具体表现是什么?”
梁警官说:“终日呆坐,让她gān什么都很被动。吃饭也无所谓。饭给其他人抢走了她也不说。这样很危险。”
周怀袁问:“我应该怎么做?”
梁警官说:“打破她目前的自我封闭状态。看来你是唯一的希望了。今天我开个特例,你们就在这里直接见面。有一个警员在门边,只是为了安全。他不会管你们说什么。”
周怀袁:“谢谢梁警官。如果我们说的时间稍稍长许,请提供方便。”
梁警官说:“到时看吧。要说动她可能不太容易。”
袁琰向母亲遗体告别后,就昏昏噩噩,脑中唯一意念就是杀沈洪生报仇。买刀、杀人在半清醒半迷糊的状态下进行。自己怎么晕倒的,沈洪生怎么死的,其实她不清楚。有人指控她杀了沈洪生,她闪过一丝高兴,终于为母亲报了仇。至于自己,只盼死刑早点来临。最后判了二十年,反倒有点意外和失望。
她被押解出港城,来到这个劳改营。入狱第一关是体检。监狱医务室里,一群身披白大褂的人围着她的luǒ体。她只觉得两只手不够用,不知挡在什么部位好。当有人拿着一个器械叫她躺下时,她知道那个东西的用途,恐惧得歇斯底里发足,声嘶力竭地喊道:“我是处女。”谁知这人却冷冷地说:“要知道自己金贵,别到这里来。”这时一个女警官,就是梁管教员走过来,示意那人拿走器械,对她说:“她们都是医生,让她们目视检查一下,你要真是处女,可以免检。”总算躲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