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苟延残喘过,我这辈子手上的血擦也擦不gān净,我说过,和我在一起,注定和平静无缘。我曾自私的以为我能逃脱这一切,可事实摆在面前,我不得不面对。我不求你能等我,梁格。我只求今后的你,好好照顾自己。我们这样jīng打细算地爱着,却总是被时光推迟。我从未放下过你,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梁格,五年不长,却也不短,我去去就回。”
回到家,大门开着,梁正在门口给爱格倒着狗粮。见梁格回来,梁正摆了摆手,爱格开心地叫唤了几声,金色的毛发一抖一抖。
梁格蹲下,摸着爱格的头,一下又一下,轻轻说:“你是coco?”
爱格又汪汪吠了几声,似是同意她的话,还亲热地往前拱了拱梁格。
梁正没听清,疑惑地问道:“什么口?”
梁格微笑摇头,“没事。咱们进去吧。妈晚饭应该烧好了。”
桌前,梁正似是想起了什么,“有件事我忘了和你说,我那丹源的朋友格萨尔警长和我说,兰镇失踪的那些人找到了。他们不是抛弃了他们的家园,只是他们都得了一种传染病,为了避免自己的家人被传染,那些病毒携带者聚集着离开,在源江上游的密林深处集体自杀。因为是传染病,丹源政府怕引起恐慌,就将那些死了五六年的人全都集体火化了。其实是丹源政府的不作为,兰镇人没有国籍,丹源政府就不管,医疗服务什么都跟不上,导致得了病也没法子看,哎…”
Evan离开后的八个月后,小梁格呱呱坠地,梁格姥爷取名叫梁溱。取自《小雅?鸿雁之什:无羊》:旐维旟矣,室家溱溱。当然她还有个相对复杂的俄名:莉莉娅?伊万?罗果夫。
梁溱三岁的时候,邱晟终于追到了林丹微,她做了两人的花童,圆呼呼的身子在替林丹微扶裙摆时滚了一路。梁格扶额,真不知道像谁。
结婚前,梁格邀请了杨瑞和理查德回国,他们一头雾水带着儿子海曼?斯旺的来到了婚礼现场。邱晟带着林丹微在门口等着他们,理查德一个大男人当场红了眼眶,杨瑞忍不住捂住了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秋……”
邱晟笑眯眯地摆摆手,“在这我叫邱晟。以前那都是过去式了。”
杨瑞抱了抱林丹微,“新婚快乐。”又看向地上的混血女娃,有些惊奇,又看了眼梁格,梁格浅笑点头。
理查德突然立正稍息,抹了一把泪,敬了一个军礼,“长官!新婚快乐!”
邱晟不禁有些动容,也不管在场有很多宾客,同样回敬了一个军礼,“收到!”
小海曼有些奇怪,为何自己的爸比妈咪这副奇奇怪怪的样子,他倒对林丹微身后玩着婚纱裙摆的梁溱比较感兴趣,屁颠颠地找她搭讪去了。
坐在宾客桌前,杨瑞看着梁格怀里的梁溱,“一班…哦不是,她爸爸呢。”
梁格还没开口,就被梁溱脆生生地童音打断,“我爸比在外面工作哦,马上回来了。”
杨瑞还是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哎,真没想不到你们……”
“我们都很好。我和梁溱在等他回来。”
杨瑞眼眶里似有晶晶亮的东西闪过,很久后,她重重的点头。
梁溱五岁这年,梁格第一次带她去了一处郊外公墓。
走过一节一节的台阶,小梁溱走得有些吃力,但她因小海曼的一句你该减肥了拒绝了梁格的帮忙。
走了几分钟便是平坦的灰色水泥大道。
原赤青的墓在最里面,梁格将一束白色马蹄莲放在了黑色大理石砖砌成的墓前。
黑白照片上原赤青灿烂地笑着,脸颊上嵌着深深的酒窝,穿着警服带着警帽。下面一行字:原赤青之墓 1992.4.18-2017.8.2 。
“赤青,我带我女儿来看你了。她叫梁溱。”
梁溱闪着好奇的大眼睛盯着照片上的叔叔,又抬头扯了扯梁格的裙摆,“妈咪,这个叔叔是谁啊。”
梁格蹲下身子将梁溱抱了起来,理了理她被风chuī到了额前的碎发,重新看向了照片上的原赤青,“叔叔是妈妈的好朋友,是一个抓坏人的好警察。”
起风了,chuī起了梁格的长发,呜呜的风声像是有人在凝噎,良久良久———
“赤青,再见。”
故人已去多年,不知旧人是否能够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