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呢?”许佩玖舔了舔gān涸的嘴唇,对于俞昂的话,她理解起来着实有些费力。
“算了,林郁一心拿你当宝贝,我没必要跟你解释这些不好的。”
“你为什么会知道地址。”
“因为那是我的房子。”俞昂在电话那头嗤笑一声。
“所以,你肯定是知道事qíng原委的,对不对!”
“我不知道。”俞昂明显停顿了一下,随即挂断了电话。
许佩玖抓紧电话,将马上夺眶而出的眼泪忍了回去。
林郁,你一定有事瞒我。
从那以后,许佩玖抓住俞昂这条线索,一天打八百个电话骚扰他。终于有一天,俞昂忍无可忍。
“你出来,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俞昂会来C城,许佩玖很诧异。她并不知道其实这一阵子俞昂一直在C城,而且是为了林郁的事忙碌着。
“下车。”俞昂的表qíng看不出喜怒,连语气都没有qíng绪的起伏。
许佩玖疑惑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医院,又盯着俞昂看,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什么答案。可是直到俞昂带她走到病房门口,许佩玖才恍然大悟。
林郁正坐在里面,安静地接受医生对他耳朵的检查。长睫毛忽闪忽闪,侧脸jīng致又易碎。许佩玖心疼不已,无法继续看下去,多一秒对她来说都是煎熬,她转身走开,却又被俞昂给拦住了。
“看不下去了?”
许佩玖无法抬起头,直愣愣地盯着俞昂的西装裤子看,服帖的曲线,高贵又神秘,就像俞昂这个人一样。许佩玖忽然觉得,多年后的久别重逢,她越来越看不透俞昂这个人了。他好像任何时候都能置身事外,成为一个旁观者,却又对事qíng的来龙去脉一清二楚。直觉告诉她,俞昂一定知道林郁发生的全部事qíng。
“既然你带我来这了,那就是准备好要告诉我了吧。”
“你做好准备了吗?”
“你说。”
“林郁听不见了。以前刚到公司实习的时候,压力大,就得了突发xing耳聋,时好时坏。上周去工厂视察的时候,机器故障,再加上工人cao作不当,就被震聋了。一只耳朵全聋,另一只只剩下微弱的听力。”俞昂简单的把事qíng说了一遍,然后等待着许佩玖的反应,他想看看,林郁深爱的人,会不会接受这样一个残疾的另一半。
许佩玖听完头有点痛,好像有一股血液冲到头顶,她踉跄一步,眼中写满了不可置信。
“我……我先走了,再联系吧。”许佩玖不等俞昂答应,就匆匆离开了。
俞昂站在原地,神色复杂。
这就是相爱吗?想起曾经qíng意正浓的誓言,是不是觉得特别可笑。林郁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林郁了,他还能给心爱的人什么保障,他连自己都保障不了,许佩玖,你真是个傻瓜,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俞昂转头,不带一点留恋,走进了医院。
许佩玖的离开,是因为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林郁那样优秀的人,那样近乎完美的人,竟然要变成一个听力有障碍的人了,这对他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了吧。怪不得,那天在公寓见到他,林郁会有那般神qíng。可是这个笨蛋,到了这个时候,还妄想一个人承担这一切,瞒天过海,这岂是他一个人能够独自面对的。不管林郁是否准备好让许佩玖知道这个消息,也不管林郁是否需要她的陪伴,许佩玖都一定要去林郁的身边。这个时候,如果她不去,真的会遗憾终身。
病房里,做完检查的林郁正躺在chuáng上,整洁的单人间,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像是仙境。林郁的枕边,胡乱放着一对助听器。
他特别讨厌这个东西,一个人的时候就不戴了。耳朵听不清周围的嘈杂时,心里会格外平静,他闭着眼,想象着自己深处热闹地人群中,却以一个上帝视角旁观者的角度观察着人间悲喜。在他有限的小前半生里,他经历了太多波折,也受了不少委屈,老天爷似乎开始一点一点剥夺他拥有的一切了,他惶恐,却又束手无策,谁又能斗得过天,斗得过命。
他失去理解他,尊重他的父母,失去听力,现在又要失去呵护了这么多年的小青梅。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chuáng弄青梅。同居长gān里,两小无嫌猜。十四……”林郁喃喃地说着,可是诗刚背了一半,就已经哽咽。他闭着眼,眼前的漆黑,像是无底dòng,深深将他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