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这个问题你从我七岁开始就一直重复,你不腻吗?我早就告诉过你,在高中的时候,在英国的时候,回来以后,我告诉过你无数次,我爱田木娇,无论你喜不喜欢,我爱她,我就是爱她,你到底要我怎么……"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得gāngān脆脆。
祈风一被打懵了,撇着脸完全做不出反应。
祈雨却完全没有被自己的冲动镇住的意思,仿佛蓄谋已久,她冲上去一手抓住他的衣襟,举起另一只手对着他那半边已经泛红的脸颊——
啪:"你再说一次?你这没良心的东西!"
啪:"你忘了是谁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搭上了自己的一辈子!"
啪:"你忘了是谁把我害成这个样子,让我一辈子活得见不得人!"
啪:"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生下了你!"
她打得越来越轻,话却越说越重。
最终连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的珍妮都看不下去,用力拉着泣不成声的祈雨去沙发上坐下。
她又转身到祈风一面前,满眼的心疼:"你何必这样,有什么好话不能好好说?"
她的指尖刚触到他早已红透的半边脸,立刻被祈风一用力打开。
"滚!"他说的是英语,用了接近粗话的词。
田木娇原本只是不想搀和这潭浑水,假借在厨房倒水的名头躲避一二。
谁知外头竟发生这样的事。
祈风一坚定的言辞让她的心还没暖够,就立刻被祈雨劈头盖脸的巴掌镇住。
她胆战心惊,根本不敢往外看,余光却还是忍不住瞟了一眼。
只这一瞥就让她心如刀割。
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祈雨是泼妇吗?
她不由自主得抬腿想要冲出去拦阻,却又收了回来。
她若是冲出去事态会演变成什么样子?妈妈教训儿子,女朋友大战未来婆婆?
这又让祈风一颜面何存?
只这思考的片刻,又几个耳光落下。
一下下仿佛打在她的心上,而更让她难以容忍的是她恶毒的话。
祈雨最后那句“我后悔生了你”将田木娇彻底激怒。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我真恨不得没有生过你!”
“你自己搞定,就当没我这个妈!”
梅风华曾经口无遮拦的谩骂又回dàng在耳边。
田木娇还以为祈雨是慈母,去她的慈母!
祈风一依旧站在原地,滑稽得维持着挨打的姿势没有动弹。
他的眼眶微红,眼里却gān涩得很,除了深不见底的绝望,别无其他。
手心忽然一凉,是田木娇在他手里塞了冰袋:"敷着。"她简单道。
她另一只手上端着一杯花茶,没有多看祈风一一眼,径自朝祈雨颜面哭泣的位置走去。
茶杯稳稳得放在祈雨面前。
"与缘影楼里给顾客喝的都是花茶,我想是你喜欢。"她淡淡道。
祈雨听见她的话,不明所以得抬起头来。
"水我兑得凉了一些。想来你的手心也是疼的。先喝点水冷静一下吧。"
祈雨更是不知道这个眼看就要抢走她儿子的女人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田木娇的表qíng,算不上讨好、算不上谦恭、但也没有这样的场合下该有的愠怒。她恍若置身事外,却有着台风眼里暂时宁静的警醒。
祈雨双手捧着茶杯,泪湿的双眸充满防备。
田木娇扯了扯嘴角,起身打开音箱,柔和缓慢的钢琴曲在整个客厅里浮动,终于将凝重的空气化开了一些。
"请你关上门。随便你要出去还是留在这里。"她对站在门边一脸茫然的珍妮道。
这一连串让人乍舌的动作,却处处高调得宣告着她在这个屋子里女主人的地位。
做完这些之后,她给自己倒了杯水,兀自在祈雨身边坐定。
她捧着水杯,那杯水热得很,略带一些刺激的温度通过掌心传递向大脑和心脏。
她故作的平静到此为止,接下去想要说的话,她需要汲取更多的力量,稳住自己翻江倒海的qíng绪才能说得不像是吵架。
终于,祈雨已经停止抽泣,她坐直了身体,恢复了挺拔的体态,从而看出她已经做好了准备接受挑战。
田木娇深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