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暮:“?”huáng天年轻的面孔不协调地扭曲了一下:“他是谢不复呀,他说要是再见,你早就忘了我了。你们现在还在一起。”最后的语气十分肯定。迟暮皱起眉,对他yīn阳怪气的语调十分不喜:“你gān什么?”huáng天嗤笑:“我还能gān什么。”
实在莫名其妙,忍了又忍迟暮才开口:“你找我有什么事?”huáng天舔舔唇角,一边用衣摆擦手一边说:“给你个忠告。”虽然眼前的huáng天和记忆里的完全不一样,但毕竟有过友谊,迟暮耐着xing子接话:“什么?”
“逃吧,不要再呆在谢不复身边!”
迟暮简直想掰开huáng天脑壳看看里面是不是都是水,深吸口气:“祝你生意兴隆,改日再见。”他不想再听,转身yù走,这qíng形落在huáng天眼里,引爆了五年多从未熄灭的怒火。
huáng天一把拽住迟暮胳膊,险些把他扯回来:“我落到今天的地步全是因为他!谢不复就是个怪物!”迟暮听他这样说也恼得很,丸子掉在地上也不管了,没被牵制的手上去就是一拳:“滚!”
huáng天长得不差,甚至配得上一句英俊,此刻却丑陋如同魔鬼:“哈哈哈,你不信!我就知道,你还当谢不复是个面冷心热的人是吧?全世界最傻的就是你!”迟暮见他没回手,克制了些,实在不想停留,大力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就要离开。
huáng天红着眼:“初三那年我家破产了,因为我知道了谢不复的秘密。”迟暮心知自己不该停下来的,但他聚集了全身的力气也无法移动分毫。
身后的声音还在继续:“那天我想去找你玩,结果路上碰到谢不复,你猜他在gān什么?”huáng天并不是真的要迟暮回答,自顾自接着说:“他在角落里看一伙流氓欺负夏玉芝。夏玉芝你不记得了吧?一直缠着你玩的那个女孩。你没看过他那个表qíng,仿佛面前的事是空气,冰冷,没有任何qíng绪。夏玉芝一直在向流氓求饶,他就一直维持着那个表qíng看着。”
“天那么热,我却觉得好冷。我上去救了夏玉芝,回过神谢不复已经走了。”
huáng天顿了顿:“我想把这件事告诉你,谢不复却先来找我。他还是冰山脸,要我离你远点,我艹,凭什么,我一定要揭露他的真面目!结果还没见到你,我家就破产了,说什么走私行贿,都是屁话。这么多年没事怎么偏偏就这几天出事了?都是因为他我没法上学,要赚钱养家,你知道有多难吗?我靠他妈,狗娘养的,yīn险小人……”
迟暮冷冷的说:“闭嘴。”
huáng天哈哈大笑:“你还真被谢不复养熟了,他不让你骂脏话,你居然真的到现在都不会说,哈哈哈哈。”
迟暮不接话,咬着牙说:“你真可悲。没有能力改变自己悲惨的命运,就归咎他人,以此开脱。你真可悲!”
huáng天喘着粗气:“我可悲?你回去可以问问,到底是不是他做的!”
迟暮低垂眼帘:“就算是谢不复做的又怎样?难道走私行贿的事你爸爸没gān过,是被人栽赃的吗?做坏事就要有承担责任的觉悟。”
也许是时间久了,huáng天qíng绪不再激烈,冷笑:“说这么多,你只是偏袒他。”迟暮一丁点时间都不想再làng费:“我当然偏心,这辈子我都向着他。”
等迟暮走远了再也看不见,huáng天终于忍不住大声笑起来,凄厉又刺耳,夹杂着一滴眼泪。
真是明亮又灼目,这颗小太阳从小就闪闪发光,现在亦然。只是小太阳早就不再照着他了。
虽然狠话说了,迟暮心里却十分茫然,潜意识告诉他,huáng天没说谎。十四岁的谢不复,从来和同龄人不一样,只要他想,几乎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到的。
脚下的路是归途,可他又该怎么面对尽头的爱人?
停在人群里,迟暮远远寻找谢不复的身影,慢慢地挪过去。能看清的时候,他发现谢不复在低头看河岸边的一簇白花,幽暗的灯光打在银色面具上,照亮冷漠的双眼。迟暮打了个寒颤,他从没见过这样的谢不复,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祗俯视蝼蚁的命运,没有好奇没有兴味甚至没有无聊,什么感qíng都没有。
而后谢不复抬头,忽然点起一点火光,无qíng还凝在右眼的眼角,喜悦却占据了一双眼睛。不复看到我了,迟暮无意识地想,原来每次见到我,都让他这么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