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镜到底_作者:约耳(30)

  任垠予伸手指抹平沈槐眉间的川字,想对沈槐说些什么,又无从说起,他觉得自己像个技陋的写书人,清楚来龙,却不清楚去脉,贸贸然把沈槐拉进了他要写的故事里,全凭一己私欲,但完全没想过,会将沈槐写在哪里,写多久。

  因为他对这个人的一切行动,只是源于好奇。

  让袁喊爱的人是怎样的?让袁喊哭的人是怎样的?让袁喊得偿所愿又怅然若失的人是怎样的?

  他按着沈槐,深深地插到沈槐的身体里,沈槐因为kuagan而全身泛红,腰扭得像脱水的鱼,他看着这样的沈槐,眼前渐渐变成袁喊的脸。

  第十四章

  任垠予是环着沈槐睡的,但半夜沈槐嫌热,使劲推人,把任垠予推醒了,任垠予迷迷蒙蒙的,差点被沈槐从床上推下去,他睁眼见沈槐睡在床铺中央,睡姿端正得很,并用不到多宽的地方,大约是霸道惯了。任垠予有点儿想笑,但嘴角刚勾起来,又滞住了。

  他想起了自己插着沈槐的时候,脑子里却闪过了几秒袁喊的脸。

  这是从前未曾有过的。

  三年前在晚宴上撞见袁喊和沈槐那番情状,任垠予的新世界大门哐哐作响,往后看袁喊演床戏,他都会不由自主快进,总怕脑子里冒出些不该有的东西。

  然而那些不该有的东西从未出现过,却在昨夜对着沈槐的时候,出现了。

  任垠予站在床边看了沈槐一会儿,而后去阳台抽烟,在天亮之前抽掉了一包。

  《坞堤之决》的男主角,最后还是定了袁喊。

  而沈槐是偶然在网上看到定妆照后才知道这事儿的,他让程佩问问彭儒林怎么回事儿,结果彭儒林的回复是,这是任垠予的要求,任垠予放弃容思,拿了麦一介这个角色。

  沈槐便没再多问,既然是任垠予的决定,不管这里头到底是任垠予考虑了自己是否能胜任,还是任垠予打算让局面变得不那么为难,都算是好结果。

  沈槐给任垠予发微信,说今天要是有空就带他去自己常去的高定店做几套衣服,《暗巷》的跑站宣传开始了。结果任垠予说今天的工作要忙到很晚,拒绝了。

  沈槐觉得有点无聊,就顺手将聊天界面往上翻了翻,越翻越火,最近几次邀约任垠予都拒绝了,而且以前还会发点儿表情,最近干巴巴连个句号都没有,而且虽然两人同住,但自己没有回那套房子的意识,三不五时都在外头睡,这段时间能跟任垠予见上面的时候还真不多。沈槐又一回想,任垠予开始冷淡,似乎是从那天和袁喊遇到后,开始的。

  花了五分钟对着聊天界面琢磨,沈槐的耐心就耗光了,正好秦朔打电话来,说之前提过的一个项目,他将几个难请的老头都请出来了,晚上一起吃饭,看看撬不撬得动。

  沈槐其实最讨厌跟那种五十几岁的政府官员打交道,应酬都是要玩的,但那些老头品味之俗,实在玩不到一起,只能硬着头皮陪。在金碧辉煌的KTV包厢里,被一堆乳胶填充的女人蹭了满身骚气,项目倒是谈下来了,沈槐也基本没有自主能力了,他盘靓条顺,哪里是来嫖小姐的,豆腐都被吃了八斤。

  秦朔费劲巴拉将沈槐塞到车里,跟老胡交代记得把他送到有人的屋里,灌点醒酒汤,他这样没人照顾不行。于是老胡就想,哪个屋是有人的呢?一脚油门送到了任垠予那。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任垠予正坐在地毯上看电影。他算是产量高的演员,平时不是在剧组就是在做宣传的路上,难得这一个来月没有拍戏,都是一些零碎工作,每天晚上都回住处,沈槐的这套房子,原先很空旷,现在被他添置了不少东西,住起来十分舒坦。

  任垠予听到门口的动静,而后又听到两个人进屋的声音,他靠在沙发座上,回过头,见老胡把醉醺醺的沈槐架进来,冲老胡礼貌地笑笑,但并没有要起身帮忙的意思。

  老胡心里觉得奇怪,但面上还是维持亲热的笑容,将沈槐放到沙发上,把秦朔的话又重复一遍,就走了。

  任垠予坐在那儿,自始至终都没起来,他看着沈槐把腿缩上去,猫一样盘起身体,窝在单人沙发上,手掌枕着自己的脸,鼻子里不舒服地哼了几哼,就乖乖睡了。电视机里正播着袁喊第一次主演的片子,讲一个笨拙的杀手,把雇主和目标搞混,跟了雇主一路,因为对雇主产生了感情而后在一系列乌龙状况里开枪自杀,很黑色幽默的一部片子,袁喊那张平淡无奇的脸,被高深的演技撑出怪诞感,反而迷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