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玫瑰_作者:瓦伦丁(20)

2017-12-24 瓦伦丁

  沈默生心中涌现一种感受,大概类似于“这一天终于来了”,正如村上chūn树的那句话,“死不是生的对立面,而是作为生的部分永存”。分离不是相遇的对立面,而是作为相遇的部分永远存在。路南一终会离开,风城太小,留不住她,只是她暂时疗伤的地方。

  风城难道留得住自己?她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离开这里,也许永远不会再回来。现在的努力,就是为了有那样一天来临。

  难得有一天既不用看店,也不用上学,沈默生想来吝啬用过多的时间来思考,行胜于言,她终究会离开这个城市。

  每个人在这个社会都像一个点,和周围的人有某种羁绊,两个点就会连一条线,最终汇聚成为一张四通八达的网。每个人都是一颗星,然而生老病死终将如期而至,那时候挂着星星的线一根根崩断,当最后一根线断裂的时候,星星就会坠落在地,给世界留下最后一抹光亮,当世界彻底忘记时,星星也就真的消亡。

  ☆、chapter 10

  chapter 10

  天yīn冷,乌云沉沉,抬眼望去,四周环境的色调呈灰蓝色,又肆意涂抹了土huáng,空气中也仿佛带了些许土腥味,夹杂着清冽的冷意。仿佛应了心中那点直觉,沈默生停下脚步,在拐角驻足,抬头,过了一会儿,感觉到脸上一片凉意。

  下雪了。一开始只是星星点点,逐渐变成小指甲盖般大小,雪很轻盈,落地即化。

  沈默生加快脚步,赶回家中。

  雪一直落,直到夜晚入睡前都没有停。沈默生做了一个梦,梦中是铺天盖地的白,冰天雪地,一无所有。她站在空旷的荒原中,没有呼喊,静静伫立,直到冰雪替代血ròu成为身体的部分,融入天地间,周身透明,心脏的地方黑乎乎的。

  那里是一块石头,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沈默生想要从这个梦境中醒来,但她仿佛真的被冰雪冻住,睁开这一简单的举动变得分外艰难。她仿佛听到身体咔咔作响,坚冰碎裂,七零八落四散一地,那颗心脏掉在地上。

  她死了。

  沈默生死而复生,睁开眼睛,呼吸滚烫。

  被子掉在地上,她蜷缩在chuáng上瑟瑟发抖,窗户不知道为什么没关,冷风倒灌。沈默生爬起来去关了窗户,捡起被子重新裹住自己。她头脑昏沉,脑汁仿佛被烧gān了,想不出那个梦究竟象征了什么又代表了什么,大脑一片空白,几乎什么都想不出来。

  和梦中的场景何其相似。

  从出生到现在,沈默生经历的痛苦比快乐要多得多,人如果负担太多痛苦是活不下去的,她只能通过析出自己的痛苦,让自己变得冷漠,才换取了平平安安活到现在这个结果。但如果析出痛苦,那么快乐也不会太多,就像山峰,有起才有伏,磨平了,什么都没了。

  在这个夜晚,她想起了谢居意。

  因为距离的关系,她已经很久没有想到这个人。她似乎记得当初那种相处时候的悸动和快乐,然而随着感qíng逐渐变淡,这些东西也逐渐远去。那个人已经变成记忆中一段模糊的影子,偶尔想起来,向记忆深处投一抹视线,只仿佛隔着白色的浓雾。浓雾那边是什么,已经不再明白。

  这会是她第一段无疾而终的暗恋,或许也是最后一段。

  她觉得她的心已经荒芜。

  大年初二,沈城走亲戚,沈默生不想去凑热闹,于是一个人待在家里。后来觉得有些寂寞,便上街去看热闹,碰到了项萱。

  隔着一条马路的人流,她看到项萱在忙着收钱,一旁有一对中年夫妻在忙活,轮廓和项萱有些像,大约因为饱经风霜的缘故,面相比实际年龄要大上十岁左右。他们一个忙着揉面,一个将做好形状的烧饼贴到炉子里去。明明是大冷天,他们却满头大汗,手上身上全是面粉,脸颊皴裂,是长期在寒冷天气中生出的冻伤。

  沈默生不知道要不要过去打声招呼,项萱之前没有和她说过父母的职业,也从未谈及这方面的事qíng,她怕贸然上前,会让项萱觉得难堪。

  就在这时,项萱抬头,两人的视线隔着十米宽的马路碰上,项萱动作呆滞了一下,很快重启,然后沈默生就知道,她看到了自己。

  沈默生等红灯,过马路。

  刚出炉的一批烧饼很快被等待的客人瓜分完,下一批又要等十分钟左右,项萱将钱整理好,过来拉沈默生的手,来到摊位旁,对父母说:“爸,妈,这就是我和你们说的沈默生,她成绩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