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对于家庭成员在家庭中的位置天然敏感,他们能够通过语气和动作判断,然后模仿大人的行为。沈源敢这么说话,沈默生想到自己小升初的时候挨的那顿打,沈源目睹了她被家bào的全过程,在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
她条件反she将沈源从自己身旁推开,但捏着沈源肩膀动作那刻忽然晃过神来,这样一来,沈源就更有理由了。他接受了母亲灌输的观念,对沈默生从无一丝尊重。
“好痛,好痛,你放开我!”沈源在沈默生的手下扭打,沈默生这才松开钳制他肩膀的手,有些冷漠:“去啊,你说啊。”
沈源愣了一下,呆呆的看着沈默生。在他的想法里,他只要说出这句,沈默生必定会屁滚尿流的去买东西,然后放到他面前,不然爸爸会打她,会痛得打滚。
“你敢说,现在就没饭吃。”时间不多,沈默生来不及做粥,gān脆打了点甜面汤,等水开的时候将东西备好,又拿出胡萝卜切丝,放进去醋和盐凉拌了一下,“尽管去说。”
沈源感觉到事qíng有哪里不对,但作为混世魔王,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立刻打滚撒泼起来。
平时沈城不管教小孩,只偶尔会逗逗沈源,把这种逗弄当做行使父亲的责任,不费chuī灰之力。金孟对他颇为溺爱,可以说是予取予求。奶奶如果过来了那更要翻天,恨不得将天上的星星摘下来。久而久之,在沈源的意识中,所有人都应该听他的。
眼下这种qíng况,是沈源没有遇到的。
他不知道这叫威胁。
沈默生冷眼看他打滚撒泼,做完饭后端到餐厅的桌子上,沈源还想过来捣乱,她只道:“饭扣到你头上,你看会不会烫。”沈源就不敢靠近她了。
因为沈源,沈默生对于小孩可以说是深恶痛绝。他刚出生那会儿,沈默生还要去洗尿布,伺候金孟,那时候她比不上现在,没底气,因为害怕被从这个家里赶出去,没学上,对于所有要求她都是言听计从。觉得委屈时会躲在被子里哭,早上起来眼睛都是肿的。金孟后来有一次发脾气,说看到她就觉得丧门星,沈城就教育沈默生:“你看你整天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让你gān点活是委屈你了还是怎么?”
那之后,沈默生连哭泣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对比当初,沈默生感受到了成长的力量,更重要的是,她感觉到钱的力量,钱能让人有底气。能让人拒绝自己不想做的事qíng。
她对这东西的渴望比任何同龄人,甚至成年人都来的qiáng烈。
沈源在那里兀自生气,沈默生不理他,等饭温度差不多自己先吃了。再等一会儿饭凉了,见沈源还不过来,她就直接收拾碗筷,将没吃完的放到冰箱里。沈源见她将自己视为空气,根本不理会,gān脆在地上哭。房子面积比较小,没有书房,沈默生只能将餐厅的桌子擦gān净然后当书桌用。她拿着《飘》坐在那里看,等沈源自己消停。
过了一会儿,沈源估计动累了,又饥又渴,能量都耗尽了,终于不闹了,眼巴巴的看着沈默生。
“去把自己的脸洗gān净。”沈默生指挥。
沈源乖乖去洗,沈默生给他热了热饭,他吃完就瘫在沙发上,沈默生把金孟给他买的书和练习册放到茶几上,让沈源坐在小板凳上乖乖看。
沈源仿佛有多动症,凳子上像是有虱子,他左扭右动,一会儿要这样一会儿要那样,沈默生偶尔会答应他一项,剩下的都像没听见。她教沈源数数,沈源像是没听到,眼珠子骨碌碌转,看沈默生的脸,然后“腾”的伸手去抓那本《飘》。
“别动!”沈默生怕他把书弄坏,那是她借的,不是她的东西。
沈源像是找到了她的软肋,直接把那页撕了。
以前他也不是没gān过这样的事,六年级作业很多,在学校写不完,沈默生不得不拿到家里做,一直写到晚上八点才能做完。她的房间没有书桌,只能坐个小板凳趴在chuáng上写,有一次去上厕所忘记锁门,沈源从客厅里进来她的小屋。
他那时候才两岁多,走路像小企鹅蹒跚,直接把她作业给撕了,书也扯坏了。沈默生回来后叫了一句“你gān什么”,她做了四个小时的作业,就那么没了,说不生气是假的。沈源大概知道自己办了坏事,率先哭了出来。
金孟听见哭声后冲进来,一把将沈源抱在怀里,质问沈默生:“他还这么小,你吼他gān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