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玫瑰_作者:瓦伦丁(73)

2017-12-24 瓦伦丁

  放学后已经是天黑,谢居意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细长的匣子,拎着纸袋,跨坐在自行车上等唐糖。他的自行车原本是不能载人的,后来拿去改装,周末约会的时候载着唐糖游dàng在风城,像风一样的少年。

  沈默生放学后出校门一趟,到对面的礼品屋买了她觉得很漂亮,但一直舍不得买的那根棒棒糖。棒棒糖很漂亮,就像一道靓丽的彩虹,她拆开包装,舔了舔,却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甜。她就像被欺骗的消费者,恨恨地想这么难吃凭什么这么贵?但她舍不得把棒棒糖丢进垃圾桶,绕着教学楼走,终于吃完,甜的她有点想吐。

  刷牙的时候沈默生忍不住想,或许就是这样,看着很漂亮,很渴望,于是幻想着得不到的东西有多好。但真的到了手,便很容易弃之敝屣。幻想有千百种,现实却只有一种现实,得到的快-感始终比不过幻想破灭的沮丧,所以得到的那一刻,就注定失去。

  谢居意将唐糖载到离她家只有一条街的地方,他将玫瑰咬在口中,歪头对着唐糖笑,唐糖不轻不重地拍了他肩膀一下,脸红红,接过了他的礼物。

  他目送她上楼,开灯,看到窗帘后的背影,这才离开,逆风而行。北风那个chuī,chuī不走他内心的快活,他哼着歌,觉得人生肆意而快活。这时候他没想过未来,他拥有此时的快乐,只觉得前途一片光明。

  再次月考的时候谢居意收拾东西,将那封半成品的qíng书扔到抽屉,准备待会一起将废纸扔到垃圾桶里。沈默生趁着他离开去打球的功夫,将那封qíng书放到自己抽屉里,像一个做贼心虚的小偷,害怕别人看到她的动作,也害怕别人看到她的心事。

  她不放心,将那封qíng书从自己的课本放到了茨威格《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中,这本书被她带回宿舍,放到了柜子深处,用胶带封住书脊,彻底封存。

  做完这一切,她坐在chuáng上,摸了摸自己的侧脸,有点烫,眼睛也有些酸楚。她深呼吸几口,去洗漱间用冷水洗了洗脸,这才将滚烫的跳动的不规律的心重新抚平。

  高一很快结束,得知高三补课学校的宿舍不会封的时候,沈默生申请留校,在学校度过这个暑假。因为高一高二不属于补课范畴,他们的空调电扇也不会开,沈默生白天上自习上的汗流浃背,到了晚上会去cao场跑一圈,赶在澡堂关门前洗个热水澡,几乎成了习惯。

  她变得愈发沉默,很多话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也不知道该对谁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节奏,将自己的烦心事倾诉向他人,不可避免的承担着秘密被人泄露的风险,想要一个秘密永远被保留好,从源头就不可说。

  再者,负面qíng绪就像垃圾,向别人诉说就像是倾倒垃圾,会造成负面影响,所以能够自我消化,沈默生就会消化,时间长了,有些东西自然会消失。就像一开始她觉得这个夏天很热,但渐渐的就习惯了,心静自然凉,她觉得这句话是真理。

  青chūn的暧昧和心动是一个特殊时期的萌芽,过了这个时间就好,她觉得等上了大学,这段时期的感qíng自然会被封存。回过头来再看,忍不住会心一笑,心想那个时候自己也那么单纯那么傻,想想就会觉得很美好。

  因为没得到而觉得美好。

  所以那天在教室看到谢居意才会觉得惊讶,这个时间,谁不是在家里chuī着空调喝着冷饮呢?谁会跑来教室受罪?

  谢居意看到她也很惊讶,他的面前摆着啤酒,看着很不开心的样子:“你怎么来了?”

  “我假期一直在学校,倒是你,稀客啊。”沈默生把书放在桌面上,“怎么想到来学校了?”

  谢居意捏紧罐装啤酒,好好的圆柱体被捏扁,他咬牙切齿地说:“唐糖走了。”

  “走了?”

  谢居意点点头,喉结滚动,显然有些生气:“关键是事先她根本没有跟我说,连半点消息也没有透露,我今天去她家找她,才知道她们已经搬家了,听房东说去了北京。呵,女朋友离开,最后一个知道的人竟然是我,你说可笑不可笑?”

  不可笑,沈默生心想。

  “喝酒吗?”沉默良久,谢居意忽然问她。

  “在教室喝酒多没意思,去cao场吧。”

  两人转移阵地,来到cao场。

  两人盘腿坐在篮球场和田径场的jiāo界处,路灯是橘huáng色,温暖而耀眼,可以看到飞蛾围绕着灯管打转,颇有种不死不休的势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