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昆然开始大张旗鼓地追求他,完全不顾他一次次礼貌但是果断的拒绝。那时候的凭昆然完全没有耐性可言,既然寻常办法吃不到,他就强行拆吃了。
温子舟凄惨地昏迷在床上的景象终究让凭昆然觉得有一丝抱歉,於是他说:“我会负责的。”
但这根本就不是温子舟想要的,他不遗余力地反抗,对凭昆然的示好威逼无动於衷,但这只会惹得凭昆然急火攻心。他终於在漫天流言的学校呆不下去,甚至被父母唾弃,但是凭昆然仍旧像追逐宝物一般孜孜不倦,他撑不下去了,他的生活已经完全被这个人颠覆,千疮百孔,永远无法修补。
他也没有力气修补了。
然後他在凭昆然的公寓里,放满一缸热水,坐进去割了腕。
获救後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满脸胡茬,眼睛熬得血红的凭昆然。
那时候温子舟想,也许这辈子只能栽在这个人手上了,谁叫这人本事通天到,连死神都抢不过他。
凭昆然也是从这时候有所觉悟的,他觉得放不下温子舟,连方河都劝他,温子舟也许离开他才能好好活著,但他还是放不开手,总想著再试一次,他这次好好待他,如果还不行,再放他走。
凭昆然没想到温子舟真的就此留了下来。
他们住在一起,毛巾和牙刷都是成对的,每天一起上班下班,两个人都不会做饭,有时间就出去吃没时间就是外卖和速冻饺子轮著来,温子舟热的牛奶和调的饺子蘸料倒是味道很好。虽然生活得有些笨手笨脚,但是凭昆然从来没觉得那麽幸福过。
他对别人第一次说喜欢,那个人就是温子舟。
那时候温子舟躺在他身下,冰凉的月光照进来,落在温子舟清心寡欲的脸上,温子舟笑了笑,侧过脸去,他就被那线条优美的颈侧吸引,也忘了等对方回应。
後来他才知道,他永远都等不到的。
共同生活了一年的时间,温子舟十八岁的那天,凭昆然兴冲冲地策划生日派对,精心准备礼物──温子舟喜欢的一套首版诗集和他擅自决定的一对男式钻戒。
但是所有人都来了,唯独温子舟没有如约而至。
他害怕对方出意外,交警和警察都打了电话,又派人出去四处寻找,自己也开了车漫无目的地沿著街观察,然後警察局就打来电话,说查到了温子舟的出境记录
温子舟去了意大利。
凭昆然彻底懵了,那个人前一天早上都还跟他在餐厅接吻,末了跟他说有一个彩排要练习到很晚,生日派对开始的时候再回家,凭昆然记的清清楚楚,温子舟说的是“回家”。
他以为他能给温子舟一个家呢,代替被他摧毁的那个。
凭昆然终於在床头的抽屉里找到了温子舟留给他的信,那个人怕被他坏了计划,连诀别信都藏那麽深。
温子舟说自己得到了去意大利的机会,刚好跟薛茗的合同期满,在一周前就准备动身了。
温子舟说自己没法跟他一起生活,怕他阻止,就悄悄办了签证。
温子舟说,看在他陪了他那麽久的份上,就不要再为难他,放他走吧。
温子舟说,无论如何,也谢谢他这段时间的照顾。
凭昆然拿著那薄薄的一张纸,觉得喉头有些甜腥,但是却一滴眼泪也没流。
温子舟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为什麽没法跟他在一起,可是两个人都知道,是因为当初的伤害太深,没有人能宽容到那种程度,就算最终释怀,也不可能允许自己还每天与对方朝夕相处,那样的负担太重了。
可凭昆然一直想问温子舟,到底有没有喜欢过他呢。
商谈结束以後,凭昆然也彻底病倒了,重感冒搞得他浑身无力,鼻涕流个不停,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助理小姐看他可怜,shopping的时候顺便帮他买了一身保暖装备,从头到脚捂严实了,启程准备回国。
来送机的都是英国方面的人员,凭昆然通红著鼻头跟对方一一告别,一抬眼,竟然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温子舟。
对方似乎因为被发现了而慌张起来,在原地跺了两下脚,真的就跟小鹿似的,眼睛乱晃了两圈,才鼓起勇气一样又看回来。
凭昆然见他转回视线,就冲他招了招手。
他曾经爱过温子舟,但那是过去了。池觅在一个小时前给他打了电话,说家里的事已经办妥,在等他回国。
现在已经有人等他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