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妄的袖口_作者:约耳(67)

2019-01-10 约耳

  他三十六岁了,他的下半辈子要跟个人好好过,而那个人就是温子舟。

  凭昆然叹口气,对那被钉在原地的木桩一般的青年说:“就这样吧,今天也谢谢你带我重游故地,只是这些记忆,怎麽说,大概对我没什麽用,我现在要回家了,希望你别再惦记我这种人,找个真心对你的,嗯,你还年轻,回头是岸这条路,会好走得多。”

  池觅嘴唇颤了颤,还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眼里全是震惊和伤痛,让凭昆然不能看第二眼。

  於是凭昆然转身走了。

  池觅站在他身後,身体晃了晃,他伸手扶住旁边的椅子,按了按胸口,弯下腰去。

  凭昆然说他们之间的记忆对他没什麽用,那些自己视若珍宝的记忆,在一个人的时候反复描摹来取暖的记忆,竟然被凭昆然轻易丢弃了。

  他想不通,不就是个失忆症吗,怎麽就能让那个死皮赖脸缠著他,甘心躺倒他下面去的男人把他弃如敝履,怎麽可能忘得那麽干净。

  他不相信一个病有那麽大的威力。

  终究是、终究是凭昆然更爱那个姓温的罢了。

  池觅抓在椅背上的手越握越紧,根根骨节凸出泛白,他曾经冷漠的脸又重新冻结起来,只是比起以往,多了十分的阴戾。

  作家的话:

  求领养~

  第三十四章

  凭昆然拐到薛茗的地下停车场去取车,路过一辆通体黑色美洲豹的时候,再次多看了几眼。

  这是几年前的老款,性能和外形都很不错所以一直呆在经典系列里,按理说这麽辆并不多扎眼的车,要让他心有芥蒂似的频频关注,是有些奇怪,凭昆然只好跟自己解释,大概这台跟自己车库里的那台是一个系列的缘故吧。

  他坐进自己的车里,握了握方向盘,才点火启动。

  这段时间凭昆然的病情比较稳定,但是这种失忆症是连常识都会忘记的,所以温子舟从来不放心他独自行动,今天温子舟有事没呆在家里,他才能出门来见池觅的。

  这种背著温子舟的感觉并不好,池觅又越矩来亲他,更加让他罪恶感飙升。

  想著早点回家,所以凭昆然还是开得稍微快了些。平时温子舟陪驾的时候他都不好意思开跑车出去,因为那速度实在龟毛,也是为了操作的时候有充足的反应时间,不要说温子舟,连他自己都没有信心,保不齐就会忘记挂档忘记手刹。

  如果他进入重症期,按常理是要交由疗养院,就算呆在家里,也要有监管人。

  那种会退化成傻子的想象,曾经让他焦躁得想毁了周围的一切,但是经过心理辅助之後,他现在只想规矩地配合治疗,毕竟治愈的希望还是有的,毕竟温子舟是全身心地陪著他的。

  温子舟是他的生活支柱,像池觅那种跟他有过单薄关系的人怎麽可能懂。

  凭昆然才打开家门,就看到温子舟站在门口了。

  “我出去买这个了。”凭昆然扬了扬手上还冒著热气儿的蟹黄烧卖,“你不是说附近开了间面点房,我下午无聊,开车出去找了找,就买了点刚出炉的回来。”

  “哦,”温子舟接过纸袋,凑过去闻了闻,“我去拿个碗来装上。”

  凭昆然弯著腰换鞋,点了点头。

  温子舟捏著那热腾的纸袋走进厨房,找了个木质碗来装。

  凭昆然家里有一套这种质地细腻的木碗,这不像凭昆然的风格,他是喜欢那些西洋纹样的瓷器的花花公子。而且温子舟当初从隔壁搬进来的时候,发现这套餐具是使用过的,不太整齐地摆在碗柜里,透著股暖暖的生活气息。

  温子舟陆续换过一些这栋房子里的东西,也把很多一看就不属於凭昆然的物件打包扔了,唯独没换这套碗,因为他看著喜欢。

  他在心里想,他喜欢的,现在都是他的,别人再也拿不著了。

  温子舟把纸袋里的烧卖倒进碗里,手一抖,滚落了一个。

  他跟凭昆然提起那间面点房的时候是说,有空去买小笼包,而不是烧卖,他从来吃不惯这种点心。

  厨房外面凭昆然打开了电视,他好像越来越喜欢看电视了,不管以前怎麽嫌弃那些假话连篇的新闻和哭哭啼啼的电视剧,现在却是一进家门就要开电视,就像耐不住这屋里没有点儿声响。

  也对,他们总是没法维持长久的话题,表面上看是安静和谐的生活,其实这下面总梗著什麽,说不好,也许是他把这份感情握得太紧,也许是凭昆然对待他太过小心翼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