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地俯下身子,把余木夕抱进怀里,死死地拥住他,咬住她肩头的病号服,克制着嚎啕大哭的冲动。
他是真的爱她到了骨子里,不管她犯下什么样的错,他都可以原谅她。
可她却偏偏死也不肯认错。
余木夕用力抱住秦深,闷在他怀里嚎啕大哭。
她左手背上扎着针,一动,针头就跑偏了,药水打进ròu里,生疼生疼的,手背上很快就肿起来了。
她就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哭得撕心裂肺,酣畅淋漓。
钱多多发现跑针时,余木夕的手背已经肿得跟个jī蛋似的了,皮肤被撑得薄薄的,仿佛随时会爆炸。
护士黑着脸拔针,狠狠地数落,什么病人不爱护身体啦,家属不小心照看啦,把三个人一通好训。
“小夕,你别这样。”钱多多泣不成声,握着余木夕的手轻轻给她揉,“别这样,我看着难受。”
余木夕恍若未闻,呆呆地盯着点滴,一滴一滴的液体输进身体里,可她却觉得,生命力正一滴一滴地流失。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爱了一个人,却比上一次的后果更惨烈,甚至搭上了孩子一条命。
她呆滞地转过头,看着窗外。
阳光灿烂,白云悠悠,全中国的人都在欢度国庆长假。
可她却遭受了二十二年来最为沉重的打击,暗无天地,痛不yù生。
她缓缓坐起身,钱多多以为她要去厕所,连忙摘下滴流瓶,举得高高的。
余木夕光着脚,缓缓走到窗口,胳膊支在窗台上,托着下巴往外看。
从这里看过去,外面就是马路,人群车辆,川流不息,十分热闹。
马路对面是个公园,深绿色的糙坪上,有几个小孩子在追逐打闹,旁边的空地上,十来个男孩子在踢足球,奔跑如风,女孩子们的裙摆被风扬起,像花蝴蝶似的,生机勃勃。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可那些美好,跟她无关。
“小夕,回去躺着吧,你需要休息。”钱多多看她出神,提心吊胆的。
“多多,你也觉得那个女人是我,对吧?”余木夕眯着眼睛,迎着灿烂的阳光看着外面热闹的景象。
钱多多叹口气,默认了。
余木夕愀然长叹:“咱俩认识十八年,一起睡过觉,一起洗过澡,连你都说是我,大概全世界都不会相信我了。”
钱多多心里也纳闷,看余木夕的反应,她是真的很无辜,可事实摆在眼前,视频里的女人的的确确是余木夕没跑儿,就连地上的连衣裙都是她当天穿的,这让人怎么相信她无辜?
“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我是背负偷汉的yín娃dàng妇,那个人真狠啊!”余木夕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缓缓吁出。
别人不知道,她心里却十分清楚,她这是被人算计了,只是那个人,会是谁呢?
能把事qíng做得这么绝的,明摆着是有深仇大恨,她得罪过的人太多,因为纪波李敏佳一事,纪氏、阮氏都扯进去了,甚至就连她的三个哥哥,哪一个都恨不得弄死她。
“哪个人?”钱多多顺口问了一声。
余木夕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证据,她就算说出来又有谁信?别人只会说她狗急乱咬人。
“我想见任东。”
她必须见到任东,她需要一个解释,明明秦深结扎了,医生也说她内分泌紊乱,还给她开了一大堆药,她怎么可能怀孕?
“任东回江城了。”钱多多扶着余木夕往chuáng边走,她心里一直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生怕余木夕趁她一个错眼跳下去了。
“那就回江城,我一定要见任东。”余木夕看也没看,毫不犹豫地撕了手背上的输液针头和胶布。
鲜血顿时飞出去了,淋淋漓漓地直往下滴。钱多多尖叫一声,余木夕却毫不在意。
秦深快步跑过来,一把抓起她的手,用力摁住伤口,冷声怒斥:“你gān什么?”
“我要回江城,我要见任东。”余木夕目不斜视地往门口走。
“先输液!”他冷着脸,qiáng忍着一肚子怒火。
余木夕甩开他的手,一步不停。秦深无奈,只得跟上。
余木夕刚刚做了手术,连输液都不肯等,秦深没法子,又不能让她当真乘十几个小时的车,只能调了私人飞机立刻赶往江城。
他们找到任东的时候,任东就在他的办公室里,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