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隐突然觉得,或许裁决所才是世界上最大的势力。有能力复活任何种族为之效命,却又毫无野心不争不抢,在血教狼三方激烈厮杀的过程中始终以局外人的身份旁观,明哲保身。
他们都以为舒隐是裁决所的管理层,好像连季絮也有这种想法,否则不会如此贸然带他进来。
这正是舒隐狐疑的地方,他冒用了那个人的名号云威作福这么久,都没人前来制裁他,是舒隐在他眼里不足挂齿还是已经在酝酿什么了,如果是前者……舒隐被这个可怕的想法吓出一身冷汗。
比舒隐还强大的人,目前能勉强满足这个条件的也只有伏城了。
季絮领着舒隐来到了一个小房间里,这个房间昏暗无比,只有一个通风口。季絮打开灯,骤然亮起惨白的光晃花了舒隐的眼,他看到了桌子上平躺着的尸体。
那个人的脸舒隐有点印象,他家公司合作伙伴的独子,与舒隐同一届,今年毕业。他没有继承家产,而且自己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
这个家族有点厉害,他们一家人全是血族。
这是舒隐恢复记忆后得知的消息,没想到他们家族能将身份隐藏得这么好,还能靠自学成才打通贸易市场,这一点舒隐自愧不如。
“死者林嘉鱼,二十三岁,被取走心脏而死。不同于如同血族心脏被取而灰飞烟灭,他的尸体一直保持死亡时的状态直到今天。”
舒隐在林嘉鱼胸口空荡荡的血洞里捏出一撮灰色的毛发。
“我头一次见到这种死法。”舒隐不咸不淡地说。
“我也是。”季絮看到了舒隐的动作,又说:“十有八九是狼人吧,即使没看到这撮毛。”
“也不排除教会的激进分子陷害狼族。”舒隐将狼毛递给季絮,有板有眼地分析,“毕竟卫淇澳上任的理念与前任教皇完全相悖,总会有被前任教皇彻底洗脑的疯狂教徒。”
“话是这么说……”
“对了,我突然想起,裁决所复活一些十恶不赦的人会抽走他的恶念,那些恶念会保存完好吗?”
季絮瞪大了眼睛,声音带着颤栗,“你的意思是!”
她急匆匆跑到储存所有恶念的地方,一个个查看上千个储物柜,最终颓然坐在地上,目光而无助。
邱德的恶念不见了。
舒隐望着空空如也的瓶子,皱眉道:“裁决所出内鬼了?”
“不,不可能。”季絮喃喃自语,“只有背叛是永远不可能出现在裁决所中,我们进来的唯一准则就是无法背叛,背叛的后果是任何人都无法承受的。”
……
月亮缓缓爬上天空,努力绽放着并不属于自己的光芒,云层厚重得如同棉被,偏偏恶作剧般将月亮拽入其中。
伸手不见五指。
一个黑影如同幽灵飘荡在无人的街道,忽然他停下了脚步,伸长脖子好像在嗅什么。然后嘿嘿一笑,拐了个弯进入旁边的小巷。
正在穿过小巷的小血族瑟瑟发抖地摸黑前行,这是个初拥大半个月还停留在男爵阶级的血族。他不仅胆子小还怕黑,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当初要自愿沦为血族,可能已经厌倦了作为人类的挫败感,然而当上血族后,他似乎还是这么碌碌无为。
“啪嗒”一声,对面传来了鞋面踩到树枝的声音,他缩了下脖子,刚想拔腿就跑,但又不愿意太怂,于是咬了咬牙大声喊道:“你是谁!”
“我……是……谁?”黑暗中传来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大约在三四十岁。只是在说话声中还夹杂着嘎吱嘎吱宛如骨骼扭动的声音,让小血族毛骨悚然。
“你你你你不要过来,我会吃了你的!”小男爵早已吓得六神无主,威胁没有丝毫威慑力,他不是不想跑,而是腿软跑不动。
“呵呵呵呵……”男人发出奇怪的笑声,像是喉咙里卡了一口痰,十分不通透,“吃了你……”
霎时,小男爵感觉到迎面扑来一阵风,那人的速度快到几乎肉眼不可见,瞬间就移动到他面前。刀子般的指甲抵在小男爵的脖子上,稍微用力就滚落出颗颗血珠,顺着指甲蜿蜒流下。
男人在小男爵身上像狗一样嗅来嗅去,本来就被吓得说不出话的男爵现在更是魂都吓没了。
“你……不是。”男人松开了小男爵,他面无血色地瘫坐在地上,手脚并爬离开了那个恐怖的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