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说你胳膊怎么回事呢?”
“哥你怎么不说话?”
“哥你说句话好么?你不说话我更难受。”
“哥你是不是嫌我烦啊,你别总是一走了之好不好?”
“我跑北方来上学是气你的啊,我再转回去,你别走了好不好?”
“哥你能不能别总是忘了我?”
燕南是难受的狠了,平时不说话的人醉了似的絮絮叨叨,不愿启齿的,隐蔽而又纠结的qíng感开了闸似的流淌出来,轰隆隆地一丝不漏的砸进燕北心里。
燕南的手背贴在燕北的脸上,他神志已经有些昏聩,迷迷瞪瞪间只觉得从指fèng里往下渗着湿漉漉的东西,乌青的手背被毛刺刺的胡茬戳的难受。
燕南彻底清醒过来时已经过了傍晚,下半身依旧疼的不敢动,只是勉qiáng有了知觉。燕北靠在椅子里仰躺着睡得天昏地暗,眉头使劲皱着,没折的那条手臂伸过来虚握着燕南半边手掌。
燕南拽了拽燕北的手,一下,没动,再拽,还是没醒。
等燕南想着再让他睡一会儿,突然手被掐的一阵生疼,燕北猛地从椅子上坐起来。
恰好这时候燕北手机响了,燕北抹了一把糙的没样的脸,从兜里摸出来,他还穿着从密林里穿出来的冲锋衣,掏手机的时候兜里带出来一把gān掉的泥浆。
燕南看他眼周一圈青黑,神色平静的接了电话,“没追上么?出境了,那你们回来吧。”
燕南攥了攥燕北的手,“又怎么了?”
燕北把电话撩在了一边,平静回答,“没事,还疼么?”
“没那会儿疼了。”
“那就还是疼”,燕北自言自语,“想去厕所么?”
“暂时不用。”
燕北从椅子里起身,“那我先去洗个澡,你带换洗衣服过来了么?”
“包架上的旅行袋里。”
燕北从旅行袋里抽出几件衣服去浴室,“那你再躺一会儿。”
燕北在浴室里呆了很长时间,出来之后土匪一样的胡茬子被剃的gāngān净净,换上燕南的衣服之后瞬间青葱了五六岁,洗澡的时候把夹板和绷带全都拆了,手臂不自然的端着。
“我去医院再上个夹板,一会就回来,你想吃饭现在可以叫餐。”
“能不去么?”
燕北穿靴子的手顿了顿,“乖,很快就回来了。”
燕北很快起身,衣角却被拽住了,“你打电话说卖公司,我听见了。”
燕南轻声问,“又是因为我拖累你么?”
燕北转过身去,把燕南拉起来,后背上垫了枕头,燕南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疼的直犟眉头。
“什么时候觉得不对劲的?”,燕北是在问他的身体。
“三月份。”
“怎么不去检查?”
“高考。”
“怎么不和我说?”不等燕南回答,燕北自己说了,“那个时候我在公司住了一个月根本看不见人。”
燕北接着又问,“高考那几天中暑没有?怎么不和我说?”随即自问自答,“我没高考过所以不知道,而且那时候我去了南美,连信号都没有。”
“自己去医院怎么不找我?”
“我又找不到了。”
燕北一条一条地列,一条一条的自问自答,燕南就默默听着。
“你看,根本不怪你,都是我把你忘了,是我不好。”燕南掖了掖他的被角,尽管没什么用,燕南不觉得冷。“从来都是我错了,本来不应该这样的。”
燕北的手机又响了,“你全权处理吧,转让书尽快……不用传真,过几天我回去。”
这通电话结束燕北就没必要再出去了。
很长一会儿,燕南才轻声问,“是第二次搞砸你的生意么?”
燕北看着他愣了好一会儿,燕南无法直视他的目光,歪过头去稍微回避了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见燕北疑惑的声音,“你在想什么?你是我的命啊。”
很久之前,他们第一次从宽敞明亮的房子里搬进bī囧cháo湿的出租屋里的时候,有一天下了一场大雨,顶上楼板滴滴答答的往下漏水,晚上燕北从外边回来,先是跑过楼道里的水帘dòng,猛地推开门进去,没防备却听见哗啦一声,门口那里已经接了半盆水,被他一推门,全都洒出来漫到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