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着头,拳头捏得死紧,只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于是他开始逃课,开始玩游戏。在游戏里,他依然身手矫健,依然应者如云。他不加入公会,独来独往,没有几个好友,但从来不缺帮手。每次在竞技场nüè完人,他都会有扬眉吐气的感觉。
直到她出现。有一次在野外练级,她被一个小怪追得乱跑,直直朝他发了个入队邀请。
他救了她。她开始粘着他,非要拜他为师。她说她在京城念大学,可在他看来,她单纯得像个孩子。
他一步步地带着她玩儿,跟她聊了不少心里话。
直到那一天,他说他想退学,对话框那头沉默了很久,突然蹦出来一句话:“蒋小东,说真的,我觉得你还挺帅的,说不定可以走演员这条路哦。要不要考考电影学院看看?”
他瞪着那对话框瞪得眼睛都酸了,才颤巍巍回了一句:“陈小杨?”
对方回了他一个欢天喜地蹦高高的表qíng。
那一刻他不知自己是应该要生气还是应该要开心。就为了能跟他聊几句,她居然特地陪他玩了大半年网络游戏?
他记得寒假回家时她满大街网吧里找他,他记得她软硬兼施地bī着他复习,他记得她苦口婆心地劝他一个梦想破灭了就重新找一个梦想啊,他记得她生气地冲他大喊她再也不管他了……
嗯,陈小杨。他喜欢的陈小杨。他那么喜欢的陈小杨啊。
大约就是从那一刻起,他才对自己说:你一定要混出个人样来。让她知道,她没有看错你。
培训,艺考,高考。他奔波在各地,一点点走近那个她为他勾画的梦想。她快毕业了,很忙,但每次他去京城,她都会抽出空陪他复习。
“蒋小东,你给我演个鸭子呗。”她笑眯眯地要求。
“醉汉、醉汉!演个醉汉我瞧瞧!”她兴高采烈地说。
你别说,因为在她面前都做出过种种可笑的样子,真正艺考的时候,面对严肃的评审,他一点儿都不怵场。
初试、复试、终试。他进了三个学校的录取名单,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她的母校。
也就是在那一次,他才知道她已经有了恋人,一个几近完美的恋人。
正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开始被yù望和愧疚折磨——想见她想给她打电话,却又总怀疑自己居心叵测;硬生生不肯联系她,心里眼里却全是她。
最后,他想起荒废许久的游戏,登录上去,看着那灰色的头像,他终于找回了遗失许久的宁静。
在这个游戏里,她陪着他,只陪着他。
他cao纵角色在悬崖上坐了半天,手机时不时响一声也懒得去看。班里同学有个微信群,时常有人在里面聊天,常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他都习惯了。
直到手机响了起来。
他看一眼,接起来:“喂。”
“哎我说大帅哥,gān嘛呢?怎么连班里群都不看啊,@你多少次了都,戏不已经拍完了嘛。”传过来的是一把火急火燎的嗓音。
“唔,玩儿游戏呢,没注意。什么事?”他漫不经心地答。
“你居然还有心思玩儿游戏?最近你们公司出那么些破事儿,你都不着急?”那人噼里啪啦道。
“那些乱七八糟的谣言公司会处理。我好好待着不给公司添乱就行。杨姐就这么告诉我的。”他淡声回。
那人顿一顿,道:“……真服了你了。”
“没事儿我就挂了啊,马上进副本了。”他百无聊赖地来回切着视角,睁眼说瞎话。
“哎哎哎,先别挂,有正事儿。”那人生怕他挂断,赶紧道,“群里正商量毕业大戏怎么排呢……东哥,组织考验你的时候可到了啊。”
“得了吧,大班长,有什么安排就直说,保证完成任务。”他懒洋洋地回。
“痛快!那男一就给你了哈!明儿一早九点三教排戏,本子我微信发给你。”那人高兴了,“别迟到啊!”
挂断电话,点开微信群瞅了一眼,就见史瑞在群里兴高采烈地喊:“蒋东答应了,这样男一就定蒋东了啊。大家记清楚了啊,明儿早上9点三教第一次排练,我再重复一遍名单啊:男一蒋东,女一陈子莹……”
蒋东的眼神微微凝了凝,随即面无表qíng地关了微信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