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屿还是没说话,罗星棋忍不住叹了口气,他走到书桌前去收拾那些被鹿海翻得乱七八糟的书本文具,“你一个月没回家,你妈来也不说给你带点什么,就这么空手来的?”在他看来,像鹿屿这么乖,学习这么好,长得又这么帅的小孩,就算被家长宠上天也不过分。
“你……和鹿海是亲兄弟吗?”他在委婉地问鹿屿是不是亲生的。
鹿屿默默地走过来收拾衣柜。
“是亲的……你别怪他,他……是病人,小时候得过白血病。”
罗星棋一愣,心想怪不得家里用钱这么凶,“对不起……现在没事了吗?”
“嗯,三岁的时候治好了。”
三岁就治好了怎么现在还惯成这样?!罗星棋心里腹诽,这人一看就是惯废了的节奏,果然应了那句老话,偏疼不得祭。
他走到鹿屿身边,看到他正望着窗外发愣,罗星棋往窗外看了一眼,只看到宿舍后面的远山层层叠叠的一路红上去。
“我……”
鹿屿好像在看不见的挣扎着,吞了一下口水:
“我是为了给鹿海捐骨髓才出生的。”
罗星棋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那时医生说,虽然现在治好了,但是将来有可能还会复发,最好有个同胞兄弟,准备着点……”他露出一点自嘲的笑,看着比哭还让人心疼,
“这些年一直都是这样,小时候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以为就应该是这样。我也是上学之后,看到别人才知道不是所有家庭都是这样的,有时候我想,能不能快点。”
他沉默了一会儿。
“鹿海快点复发,我快点把骨髓还给他,还完了,我就……”
鹿屿低下了眼睛,又抬起来看向罗星棋:“我是不是很坏?”
罗星棋心里翻江倒海的,伸手一把将他拉进怀里,紧紧地抱住,用手把他的头按在自己的颈窝里。
鹿屿这么些年深埋在心底的东西,以为自己永远不会说,也无法说出来的话,说出来的瞬间,居然觉得一阵轻松。
他一向过得艰难,但也觉得没什么,反正自己的人生就是这样。
可是他被罗星棋qiáng壮的手臂揽在怀里,有温柔的手一下下抚摸着自己的后脑,揉着自己的头发,突然就被酸楚的委屈淹没了。
“你不欠他们的。”罗星棋艰难地说,“你不欠任何人的,你有你自己的人生,你这么聪明,学习这么好,将来你会有很大的成就,承担很重要的社会责任。”
罗星棋感受到颈间眼泪的热意,他放柔了声音,“你会找到你爱的,也爱你的人,这些才是你的意义。”
鹿屿抬起脸看着他,眼睛里面蓄着泪:“是吗?”
罗星棋点头,声音低沉有力:“是!”
他重新把那张悲伤的小脸按在怀里,心里疼得简直想把他揉碎了嵌进胸口。
“我看重你,你也要看重自己好吗?我来做你的哥哥,不要你的骨髓也不要你的钱,就做你自己就好。”
鹿屿发出了一声小动物般的呜咽,双臂环上罗星棋的脖子,踮起脚尖紧紧地搂住了他。
为了庆祝鹿屿联赛晋级,大家约好了找个周末吃饭唱歌,杨婉兮家有会所在北边,正好离学校不远,几个人又再叫上各自玩得比较好的朋友,浩浩dàngdàng十几个人。
鹿屿被他们带着吃过饭,爬过山,打过球,唱歌倒还是第一次。
会所规格不低,装修属于低调的奢华,里面的灯光并不昏暗,而是温馨的暖huáng色。没有转着圈闪来闪去的球灯,也没有放着各种MV的大屏幕电视,更没有红色立绒的欧式大沙发。大堂里只一盏落地莲花灯,几把圆木高脚凳。地上铺着米色地毯,到处安安静静的。经理恭敬地带着一溜服务人员在VIP包房门前鞠躬欢迎。
杨婉兮挽着鹿屿的手臂对大堂经理说:“刘姐,这是我新认的弟弟,帮我招待好啊。”
经理点头,笑眯眯的夸鹿屿:“长得真jīng神。”
包房里面别有dòng天,一边是吧台,穿着马甲系着领结的bartender背着手候在后面。另一边居然是够组个小乐队的乐器,有钢琴、吉他,贝斯和鼓,还有看着很专业的录音设备。中央是舞池围绕着一个小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