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华说:“还记得星星文在脚踝上的图案吗。”
罗利军反应了一下,恍然大悟:“竟然那么早就开始了?”
邵华没做声,罗利军又问:“你是默许了?”
邵华摇摇头:“我的态度是,既不反对也不鼓励。但是我不鼓励的原因,不是认为同xing恋是错的,只是觉得对鹿屿不太公平。”
罗利军惊讶了:“你见过他了?”
邵华点点头,说了一下鹿屿的qíng况,两人的渊源,又讲了chūn节时短暂的相处。
“总之,那是个非常好的孩子,我很喜欢他。其实星星怎么样我倒是觉得没所谓,只是这样的qíng况,对这个孩子来说,反而是比较艰难的。”
罗利军皱眉听完,没做声,只长叹了口气,忍不住又去拿烟。
“嗐!一个两个的,怎么都闹这一套,当时骏骏闹出事来,我还替远海可惜,怎么轮到星星也……”
罗利军第二天就让人去把鹿屿查了个底朝天,研究了一下午,不得不承认,除了xing别不对,其他的简直挑不出丁点毛病。
这要是个女娃,罗利军愿意现在就去下聘把人定下来。
错就错在是个带把的。
他叫秘书一切活动推后,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一支接一支地吸烟。
想起当年萧骏出柜的时候,萧远海气急败坏,差点没收住手把孩子直接打死,自己还劝他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这轮到自己身上了,简直打脸啪啪响。
而且人家萧骏虽说出柜了,可这么些年也没闹什么恋爱事故,远海两口子还有一线希望。自己儿子倒好,不声不响的,男儿媳都给自己定下了。
而且整件事叫罗利军最挫败的地方在于,他发现他已经没什么手段能bī迫儿子就范了。
切断经济来源吧,人家早就经济独立了,从小教他用压岁钱投资,一点就透,一学就会,而且青出于蓝胜于蓝,赚钱的眼光十分jīng准,看看人家投资的那个公司的年报,攒的钱用来养活自己和小qíng人已经不成问题。
给点钱把那小孩儿送走吧,好容易挖到一个品学兼优的好苗子,就这么拱手让人不甘心,何况拆得开人拆不开心也是白费。
罗利军想到这里悚然一惊,他自认这么些年教育不是白做的,别的不敢讲,对待儿子的问题上,本以为自己绝对称得上开明,现在居然沦落到像恶俗电视剧里写的那些老顽固一样,要考虑砸钱让人离开自己儿子……
挫败的罗总知道,现在也只剩一张感qíng牌可打了。
他公司不去了,生意也不做了,每天就在儿子面前唉声叹气做垂垂老矣状,嘴角上火起的泡倒不用装,成为了最佳道具。
邵华出差去给人做博士论文开题评审,家里就剩罗总一个人,阿姨还总惦记着往集贤公馆跑——她很喜欢鹿屿,心疼他小小年纪爹不疼娘不爱没人照管。
这天晚上罗星棋回家一看,硕大的椭圆饭桌上孤零零坐着父亲一个人,佝偻着背,阿姨做了饭菜给他扣在桌子上就走了,这会儿都没什么热乎气了。
罗星棋心里不忍了,洗过手去拿了瓶酒和两个杯,倒上酒说:“爸,我陪你喝一杯吧。”
罗利军抬眼看了看儿子,大概谈恋爱真的能让人成长吧,罗星棋现在举手投足已经很有点成年男人那种自信又沉稳的气质了。
他哼了一声:“你怎么没去陪你的……小朋友啊。”
罗星棋把一杯酒往他面前推一推:“我昨晚刚去过,陪他吃的饭,今天回来陪你。”
罗利军五内郁结,他这辈子最大的成功和骄傲,如今正带给他最大的失望。
罗星棋看他爸的表qíng,无奈地叹气:“爸,这事儿真没您想得那么严重,我不过是谈个恋爱,既不是得了不治之症,也不是出去杀人放火了,您不要一副我没救了的样子行吗?”
“星星,爸还是想不通,你小时候明明好好的……”
罗星棋失笑:“爸,我觉得我现在更好,我每天都很幸福,真的。”
罗利军还抱着一线希望:“这个你真的改不了了吗?我只是担心,以后周围的人会怎么看你啊。”
“爸,”罗星棋拿自己的杯子叮地碰了一下罗利军的杯子,脸上很认真诚恳:“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别人不是我的家人,我只在乎你怎么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