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合也能过_作者:心知杜明(44)

2017-12-21 心知杜明

  张炀一下一下的戳他背脊,最后戳够了,他把李东耀从身上拉起来,看着窗外貌似已经正午的太阳的说:“你先睡会儿吧,我看你很累。”

  李东耀抬手揉他头,说:“好。”

  张炀举着已经包好药的右手下楼。

  已经正午,太阳将整个木楼的外边烤的暖烘烘。张三小的老婆从屋外往屋里抱柴火,开始张罗午饭。她看到他下来,说:“你朋友来了。”既有肯定的语气,也有询问的语气,她肯定已经见过李东耀,这么说跟和他说“早上好”一样,纯粹是招呼而已。他随意的嗯着,她又说:“那我杀个jī(*)吧!”

  张炀想着李东耀形销骨立的模样,觉得他很需要补补,点头说好。张三小老婆马上转身去屋后抓jī。

  张炀走到太阳底下站着。自从他来到溪口后,下雨多于天晴。土地里湿润的水气被太阳蒸了出来,不管是近处的植物,还是远处的山,都笼着一层薄雾。看起来轻盈,空气却是沉闷的。梅雨季节就是如此。

  张三小踩着他那辆破烂三轮车,摇摇晃晃的从远到近。他看到太阳下面的张炀,问:“你那个瘦gān巴朋友呢?”

  “睡了。”张炀回他。

  “他的车还在河里呢。”张三小说。

  “啥?”

  “他早上开着车,在村口桥头冲到了河里。好多人都看到了。就那样从桥上,飞到桥下。还好,车没翻,他人也没得事。”张三小转述别人看到的场景:“好骇人!”

  “牛大爷他们把他从车里拉下来的,他说要找你。他们就把他带到了我屋里头。你还在睡觉,我要喊醒你。他说不用,我就让他自己上去找你了。”

  张三小讲完,看到他用白布包好的右手,说:“你上药哒?上了就快好咯!”他还想继续说,张炀却转身朝村口快步走去。果然,老远就看到桥下面,那辆熟悉的黑色牧马人,停在水浅的河chuáng上。张炀感叹他命大。

  他跑到桥下看车,车是锁好的,车身藏得已经看不出原来颜色了。轮胎上也都是泥巴,不知道他是开哪条路过来的。张炀踢了两脚轮胎,骂:“傻bī!”

  李东耀是饿醒的,睡梦里有股散不开的炖jī味儿,带着一点辛辣和新鲜花椒的麻,光是闻着都饿了。他睁眼,发现炖jī味儿是真实的,整个房间都是,鲜香诱人。张炀坐在chuáng头,背对着他,借着窗口的光看书。

  他不出声,就这么默默的看着他。

  楼下有人喊:“高个子,吃饭啦!”

  张炀转头,李东耀都来不及闭眼睛。

  “你早醒啦?”张炀放下手里的书,是大七给的年代参考书,已经翻到末尾了。

  “嗯。”李东耀从chuáng上坐起。

  张炀低头看到他撑在身侧的手,青筋直冒,用村里老人的话形容,就是鬼爪子。

  “吃饭啦,沾我的光,嫂子杀了一只jī。”张炀起身往外走。

  李东耀赶紧下chuáng穿鞋,跟着下楼。

  桌上六个菜,最大的一盆是炖jīròu。发黑的乌jīròu堆满了大不锈钢盆,红辣椒和青辣椒以及青色的新鲜花椒点缀其间。

  家里来了新客,张三小照例开了酒,坐在桌边招呼李东耀:“吃饭,坐下来吃饭。”顺便问他:“你能喝酒吗?”

  张炀将竹椅子拖得刺啦的响,他大力的坐下,举着裹着白布的右手瞪张三小:“大中午,喝什么喝。”

  他老婆帮腔:“是啊,下午还要骑车拉化肥啊。喝麻了又搞个翻车!”

  张三小被两人夹击,默默的倒了一小杯后,他老婆收走了酒壶。

  李东耀没想到张炀是这样跟老乡相处的,他以为到了乡下,他或多或少会收敛点,拘谨点的,毕竟是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哪怕他五岁之前曾经在这里生活过。看样子他也没有和曾经的亲戚们相认,早上他问路时,老乡们只知道他是城里来得摄影师。

  这是他熟悉的张炀,也是他喜欢的张炀。

  张炀右手受伤,只能用左手拿着不锈钢勺子吃饭。勺子不好取菜,他用勺子指炒豆角:“我要吃。”

  李东耀麻利的帮他夹到碗里。他要吃jīròu,只需瞟一眼,李东耀就已经夹了放在他碗里了。

  张炀啃着jīròu说:“这是嫂子养的土乌jī,真土乌jī,很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