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什么?”褚飏挣着想从他怀里出来。
“你别……”冷琛赖皮地不松手,“我从来没想过跟你分开,更没想过跟别人一块儿过日子。”
褚飏动作停了,但身子明显还绷着一股劲儿,眼睛盯在冷琛的心口上,语气淡淡的,透着失望,“想是一回事儿,做出来可能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冷琛僵了一下,随后手上的力气一点点泄。了。褚飏的话正是他不敢认的。这一回他之所以差点犯了错,还不是他以为他能拎得清。他以为他能理智地把自己劈成两半,完全不对等的两半:一大半身体跟一整颗心依然系在褚飏身上,另一小半身体dàng在外面。他自信他不会乱了自己的心,因为对他来说,没有人能替代褚飏。
可事qíng的发展永远不可预知,都不用刻意而为,日子一天一天过着它自己就变了,悄么声的,等回过神来直能叫人一愣。就像他曾经赌咒发誓一样地认为他这辈子都会跟刚恋爱时那样迷褚飏,可这几年不也激qíng渐失了?那他怎么敢保证他的心以后也不会乱?那天的事要是真成了,尝过一回鲜他还能回头么?是不是以后会想着把所有口味都尝一遍?
冷琛越想越后怕。要是他真因此失去褚飏了,他不后悔?他肯定得后悔死。
“我真错了,我不求你现在就原谅我,但你能别跟我分手么?”
褚飏gān脆闭了眼,到最后也没给他回答。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第二天起来,冷琛说:“今儿我得出去一趟。”
褚飏那句“又去gān嘛?”还在心里徘徊着,又听他道:“去看我爸,一个多月没去了。”
褚飏犹豫了一下,说:“我跟你一块儿去。”
“飏飏……”冷琛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不是为你。”褚飏回了他一个你少自作多qíng的眼神。
冷昊天住在市立第三养老院,已经好几年了。冷琛没有妈,他妈在他刚上幼儿园那年跟人跑了,之后他爸整个人就变了,整天借酒消愁,丢了工作不说,喝多了还动手打孩子。两亲家更是因此结了仇,所以冷琛也没再见过姥姥姥爷。他对他妈毫无印象,不知道她叫什么,不记得她长什么样,甚至她在哪儿、还活着不活着他都一概不知。他也不想知道。
冷琛能平安地长到这么大,全要归功于他的爷爷奶奶。不过初三那年,随着老两口相继去世,他又变成了那个没人管没人疼的孩子。好在他奶奶是个明白人,去世前背着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留给了冷琛一个存折,里头的钱足够他撑完高中跟大学的生活。
那时候,每天放了学冷琛都不想回家,回家也是冷锅冷灶,永远没人等着他。冷昊天在家还不如不在,不在他还能落一清净。冷昊天只要在家,通常等着他的都是一句突来的怒喝:“他妈的……你怎么才回来?”接着就是一阵扑鼻而来的酒臭。
冷琛总会顶他一句:“不喝酒你能死么?”
“cao,怎么跟你老子说话呢?”
“呦,看来没喝晕,还知道是我老子。”
“你他妈……欠揍是吧?”冷昊天习惯了动不动就抬手搡冷琛一把。他这名字算是起瞎了,蕴含其中的那点儿气势,这么多年全用在了自己儿子身上。
冷琛往往只是打量他几眼,冷笑一声:“怎么不喝死你。”然后拎上书包回自己屋,压根不把他放在眼里。冷昊天隔着屋门再嚷嚷一会儿,通常也很快没了动静。冷琛已经不再是任他搓圆捏扁的小不点儿了,冷昊天打不动他,也就只能在嘴上qiáng行找回点儿当爹的权威。
那时冷琛每天都想穿回到上一世抽自己俩大嘴巴:这世上的家庭千千万,你他妈怎么就这么眼瞎,投胎到这么户人家。可现在已经而立之年的他,早没闲qíng逸致烦恼这些了。开车来的路上他想的是:自己这自私混蛋的一面,是不是全随了他那对儿不负责任的爹妈。
不过这些事褚飏都不清楚,他也就听冷琛轻描淡写地提过那么几句,而那样混蛋的冷昊天他也没见识过,他最初见到的冷昊天就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哎呦冷叔,回头看看谁来了?你都叨叨半个月了。”
冷昊天住的是双人间,护工正给同屋另一位大爷量血压,余光扫见门口的人,笑着提醒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