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呗。”季冰理所当然地回:“总不能在这儿打游戏吧,”他说着还格外认真地观察一下四周,“影响不好。”
黎子清惊奇:“你卷子都写完了?”
季冰挑眉:“写完了,你要抄吗?”
“……那你来干吗来了?”
“约会啊。”季冰奇怪地看着他,好像对方问了一个多么智障的问题。
“……”黎子清哑口无言,不再搭理他,低下头继续演算习题。
“其实吧,”季冰坐下来,从书堆上方抽下一本书垫在手掌下面,支起手臂看着对面的黎子清,语气诚恳道:“我是昨晚熬夜写完的,就为了今天能在你面前秀出优越感。”他说到这里,却又话锋一转,表情颇为失落惋惜道:“但又突然觉得有点索然无味,还是和你一起写比较有趣。”
黎子清眼皮子都懒得抬,态度极其敷衍地哦了一声。
季冰十分自觉地消音,侧身一手指颐,调整出一个既能看书也不耽误偷窥黎子清的姿势,开始一目十行地翻阅着小说。
时间在笔尖的沙沙声和间或响起的翻书声中缓缓流逝,黎子清写完一张卷子,直起身换新的,眼神不经意扫向对面,倏地愣了一下,忍不住开口问:“你看那么快?”
季冰撑着下巴看过来,原本高耸在身体一侧的书山分了若干出来堆在另一侧,只不过从一座独峰均衡成了两座丘陵。
“小说么,也不费脑子。”季冰道:“而且我只看引号里面的内容。”
“……那样感觉不奇怪吗?”黎子清质疑道:“许多人物感情和故事情节的递进,还是很需要旁白注解以及修辞渲染的,只看对话就太过干瘪了。”
“比如呢?”季冰饶有兴趣地追问。
黎子清噎了一下,思忖片刻,对他说:“比如我现在说,今天天气居然这么好。在喜悦的语境下,这是一句感叹和赞美,而在悲伤的语境下,则表示一种郁愤和迁怒。人物想要表达情感,语言只是其中的一种方式,单单只看对话内容,是不能够完全体会的。”
黎子清自顾自地讲完了,注意力被拉回来,才发现对方正聚精会神地看着自己,眼睛一眨不眨的,嘴角还带着清浅温柔的笑。他条件反射性地身体后撤,心跳却瞬间无法控制地漏了半拍,原本八风不动的情绪,在对方如此专注的目光下,搅乱了一池春水。跟着脸颊就开始发烫,他稍稍错开视线掩饰尴尬,轻咳两声问:“你在看什么?”
“我在思考。”季冰老实地回答。
黎子清:“?”
季冰坐正身体,顺势往前凑近了些,胸膛越过桌面,压低了声音对他说:“我在思考,你此刻的眼神,是在向我表达什么样的情感。”
“……”黎子清深吸一口气,对他说:“你今天到底准备了多少剧本?”
“什么剧本?”这会轮到季冰费解了,拎起手里的书晃了晃,回答他:“我看的是小说。”
黎子清扶额,顺着他的话随口问:“什么小说?”
季冰翻到封面,“蔡骏的,谋杀似水年华。”
“讲的什么?”黎子清一边打开物理卷子一边漫不经心地接着问。
“一个忘掉初恋的女人,重新追回爱情的故事。”
黎子清抬眼看书封,质疑道:“我怎么记得这人是写悬疑小说的?”
“是吗?”季冰将书合上,丢到右边的书堆里,漫不经心地评价道:“那也太不悬疑了。”
黎子清不置可否,低下头开始写物理卷子,季冰从左边的书堆里又抽了一本新书翻开,窗外的日光偏转些许角度,时间快要走到正午。
黎子清顿在某道选择题上,露出略带苦恼的表情,一心二用的季冰及时捕捉到,贴心地开口问:“需要帮忙吗?”
“……我再努力一下。”黎子清伸手挡住他看过来的视线。
季冰一哂:“有必要吗?有句话怎么说,生活的本质就是徒劳。那没有结果的努力,就是无知又愚蠢的徒劳。”
“……”黎子清将卷子双手奉上:“您请。”
季冰接过来,扫了一眼,从黎子清手里拿过圆珠笔,边往草纸上写公式边解释:“这一题考的是带电粒子在均强磁场和均强电场中的运动。”他说着,抬眼看到黎子清有些懵逼的表情,补了句:“这是高二的知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