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住门把手像下压,他力气向来很大,门锁“嘎达”一响,被扭断在里面:“你到底怎么了?”
狄然用背顶住门,光线透过躯体将她瘦弱的影子打在磨砂玻璃上,她靠着门,声音哽咽:“你别进来,算我求你了。”
出国前狄梦曾经问过她:“如果陆川回来了,要怎么说?”
她想也没想:“别告诉他。”
如果注定不能在一起,她不想陆川因为这件事难过和自责。陆川总会忘了她,也许几个月,也许几年,她私心里希望这个时间可以稍微久上一点。
但无论几月也好,几年也罢,总好过敬敏口中所说的,将她变成一根扎在陆川心上的刺。
她在里面轻声抽泣,被敬阙智囚禁的那小半年,哪怕被他用电击折磨得痛不yù生,她也一次没哭过。可出来以后她却变得很爱哭,像是泪腺开了闸,想控制也控制不住。
陆川没有声音了,他放在门把上的手停住,但狄然依然可以感受到他站在门外的气压,甚至可以知道他的目光一定透过门停在她身上。
她在门内哭,他在门外沉默地站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耳朵里传来房门轻轻扣上的声音。
陆川走了。
狄然在卫生间的瓷砖上坐了一会,兜里的手机响了,她接过电话,李东扬嚣张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我在绿洲酒店大厅,别以为你不回家我就找不到。给你一分钟的时间下来,等我上去了没你好果子吃。”
狄然擦了擦眼泪,憋住哭音,声音软绵绵的:“你上来吧。”
☆☆☆
李东扬今年将公司总部从伦敦搬到滨海,最初那阵子忙得焦头烂额,每天事qíng多得分身乏术。
两个月前狄然莫名其妙和他闹了一通脾气,晚上不让他进屋不说,更是接了一组片子和杂志社的人一起飞去亚马逊拍摄。
如果不是实在走不开,李东扬早就飞去南美把她抓回来了,狄然像是瞅准了他没有时间,每天在国外过得逍遥快活,回国后不回家反而去住酒店。
狄然问他知道她气什么吗?
他要是知道就不用被晾上两个月了。
清晨,七点。
狄然戴着一个大大的墨镜在李东扬身后进了公司,李东扬面无表qíng在前面走,她小步小步跟在身后。
“早啊,然然。”唐昕端着咖啡过来,公司落地成型的时期,难免早晚加班,她冲狄然挥了挥手。
狄然摘下墨镜,眼睛红通通的。
唐昕看了李东扬一眼:“昨晚gān什么了?把人都弄哭了。”
李东扬忿忿地说:“你自己问她!她还有脸哭?”
狄然闷着头不说话,李东扬像是抓到了人诉苦,拉着唐昕满嘴吐沫星子乱飞:“不回家去住酒店,我以为我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惹她生气,大半夜不睡觉跑去接她。结果呢?原来是和老qíng人约会了,自己触景qíng伤哭得像只狗还要赖我身上污蔑我?蛋都快被她踹碎了,老子敢碰她?”
狄然声音很委屈:“我没有和他约会。”
李东扬气得坐在办公桌前,拿过笔筒,将里面的中xing笔掏出来一根一根摔在地上,摔一根骂一句:“我冤枉你了?你没见他?你见的是鬼?哭得躲厕所里不敢出来的人是我?”
狄然纠正自己的说法:“我只是偶然碰见他的。”
李东扬吼她:“你闭嘴吧!”
唐昕看不下去了,过来拉架,一如她这些年拉过的那样:“好了,不要吵架。”
“哼!”李东扬扭过座椅,留了一个后脑勺给她们,表示自己在生气,不想说话。
唐昕隐约明白了怎么回事,试图岔开话题,拉住狄然的胳膊:“然然,你好端端生什么气?虽然有人跟着,但雨林那么多毒蛇虫蚁,你受伤了怎么办?你知道东扬多担心你吗?”
“哼!”李东扬说,“我一点也不担心她,我巴不得她被蚊子叮死。”
狄然咬着嘴唇,她本来占理,需要李东扬哄着她向她道歉,可昨晚的事qíng一闹,她反而没脸生气。
她轻声说:“我生气是因为……”
李东扬竖起耳朵。
狄然声音小了小:“他太骚了啊……”
李东扬转头冷冷地盯着她,她连忙改口:“他说话太骚了,大不大?厉不厉害?我那什么的你那不那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