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长街被改造成以酒吧街为主、商业街并存的款式,所以白天人不多,显得格外静谧。在街道两旁,有梅竹相间的盆景,也算设计的人有心了。
踏过湿漉漉的地板,嗅着若有似无的梅花香味,卿姿一个人打着伞边走边观察南长街。她来过这里,对这一带还算熟悉。所以导师让她来联系这里的场景布置。
导师的授业恩师是学贯儒释道的大家,退休在家有十多年了。
这一次为了庆祝师公的九十大寿,徒子徒孙特意为他准备了生日礼物,地址就挑在师公家附近的南长街,足够特别,足够意义非凡。就是挺折腾人的,不只折腾他们这一帮徒子徒孙,也折腾寿星公。不过呢,凡事开心就好。
南长街的尽头是博物馆,博物馆的对面是一家“一缕炊烟”的饭舍,饭舍的左边就是卿姿要找的百糙园书店。
百糙园书店的老板是卿姿导师的同学,毫无疑问,寿星公的徒子之一。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梅为姓,识清作名,名姓都清新雅致,合起来就不是那么值得品酌了。
导师早前已经亲自联系过主人家了,卿姿负责接手具体的布置需求。导师的原话是“你们需要什么就只管跟师叔说,不用客气。”
百糙园门口挂着一块匾额,上书金文字体的“百糙园”,有落款和印章。木刻红墨为主,也许是常常刷新,字体仍然鲜红,就是这块匾额的主体色泽已从原来的亮huáng色变成如今的土huáng色。
书店的空间不大,却有三层楼。店主梅识清每周都会邀请专家来做一次公益讲座,男女老少都可以听,而且提供免费的茶水,地点在三楼,环境还不错。卿姿来过这里,但是从来没有在这里买过书,贵!
“您好!”长时间不说话让卿姿的声音略微发gān,“我是B大张镕清教授的学生卿姿,我来贵店找梅识清梅老师。”一字一句吐出在出租车上打好的腹稿。
“卿姿,你好!快楼上请。” 年轻的姑娘接过她手上的伞,笑着给她指路,看的出来是店主特意jiāo待过的。
“谢谢!”卿姿点点头,轻轻搓了搓冻僵的手,朝楼梯走去。
楼梯用的是梨花木,一直弯到上头。靠墙的那面贴满了名人的留言,算不上题词。踩在楼梯上,有“哒哒哒”的响声。卿姿刻意放轻了脚步,无声地走上楼去,暖意不断袭来。
百糙园经常举办一些雅集,雅集时常有文人骚客的墨宝留下来。梅老板就把它们一一裱好,挂在书架的上方作为装饰。二楼是一个喝茶的地方。几杆竹子立在一旁,靠里放了一张榻榻米,加上一两张矮几,是供人闲谈的好去处。
卿姿上来就看到梅老板身着一袭纯黑唐装,盘腿坐在榻榻米上倒着茶水,矮几上的小炉子正发着热热的红光。一人、一榻、一炉子,整个给人一种“晚来天yù雪,能饮一杯无?”的闲适之感,使看见的人那颗心平静下来,脱去一层聒噪的外衣。
“小姑娘,先来喝杯茶。”说着,他把一小颗茶盏拨到茶几对面,自己拿起茶盏小口饮着。卿姿赶忙走上去,小声道谢。只见青色的茶盏包裹琥珀色的茶,在茶几的映衬下整个小小的,如同一粒珠子,真真可爱。卿姿看得都舍不得喝了,拿起来又看了几眼,小口喝完。
“梅老师,不好意思,我来得有些晚了,让您久等了。”卿姿在路上想好了的开场话,完全是为了避免自己嘴笨,上来就冷场,省得两两尴尬笑笑。这已经是她与人见面之前的习惯了。再者,卿姿确实是比约定的时候晚了半个小时,应该先道歉,只是这话不好接。
要说她是路痴吧,她也不是,方向感很好。
走过一次的地方,第二次去,不用走回头路就可以找到,但是她不会用高德地图,怎么学都学不会,如果有一两次是跟着导航走对了,那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这次从酒店出来,和几年前来的那次路线不一样。卿姿仗着提前一个小时出发,还是很有勇气地打开了高德地图进行导航,听导航的话坐了五六站的公共汽车,结果反了方向,硬生生打了个的才到达目的地。都云路痴痴,谁解其中味?
“我这地方不好找吧?这雨天的,不好走。来来,再来一杯,去去寒。”梅老板重新在茶壶里倒了水,应该是三泡了,味道比之前浓很多。他等卿姿喝完,伸直双腿,前后拍了拍,下了榻榻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