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都称呼他为远征哥哥,在他们婚后也从来不肯改口叫他一声姐夫。或者说,潜意识里,她根本就不愿意承认这样的关系。
直到有一天——
她记得,那是下着蒙蒙细雨的一天。
受不住心里的相思之苦,她跑到了远征哥哥的单位里去找他。哦,忘了说了,那时,年纪轻轻的远征哥哥已经是京都市的一个区的区委领导了。
她还记得,他刚刚上任那会儿,她心里是充满了骄傲和快乐的,那种稀罕和喜欢的心qíng,她至今都没有办法来形容。她的远征哥哥真棒,真厉害。
后来她才知道,这些,真的与她无关。
他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一连好几天,她找了各种各样的借口去找他。因为,她觉得只有在单位这种地方,才是唯一没有姐姐影子笼罩的地方。她可以单独地看着他,其实她也没有多余的想法,就是想看看他,看不到,她心里就闷得难受。
呵呵,那时候,她还是多么的单纯……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记得他当时的样子,每每看到他,她心脏就会胡乱的跳动。她始终想不明白,怎么会有男人长得像他那么好看呢?不管他站在多少人的地方,始终都是那么的出挑,比任何男人都要出挑——
可是,就是这样出挑的一个男人,他终于炸毛了!
他受不了她的胡闹,他狠狠地骂了她。
呵,认识他那么久,那次是他第一次对她露出那么多的表qíng来,俊朗的脸上都是生气,怒火,无奈,烦躁……他还恶狠狠地告诉她,以后麻烦叫他姐夫,否则,就不再认她了。
然后,他还给姐姐打了电话,让姐姐把她领回去。
姐姐多傻啊,她不能理解妹妹的感qíng。
他,也不能理解。
所以,在那一刻,没有人知道她的心被刺得有多疼。
她多想大声的说出来,告诉姐姐,告诉他,我爱他,我也爱他,我也一直就喜欢他,为什么他就不能多看我一眼?
可是,她知道,即便她说了,他的目光也永远都不会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所以,聪明如她,并没有这么做。理智告诉她,一旦将这句话说出口,他就会把她推得远远的,更远更远,甚至推到她永远都够不到的距离。
后来的后来,她生了一场大病,将自己折腾得jīng疲力竭后,她想,算了吧,算了吧,就这样一辈子守着他也好。
直到那一天,青花瓷的瓷片刺入了心……
她知道自己受不了了,受不了天天在眼前上演的恩爱戏码——
终于,她将心里那个用血缘铸成的堡垒推翻了。
所有的理智,轰然间倒塌。
她要报复!
不是没有犹豫过,不是没有挣扎过,可是一切的qíng绪,都抵不过对爱qíng绝望的cháo水,她,被淹没在水中。
回忆,是不堪的。
回忆,对她来说,都是痛苦。
……
现在,侄媳妇儿说,讲给姐姐听吧,帮助姐姐找回记忆。
呵呵,这些记忆,她能讲给姐姐听么?
好半晌儿,缓过那口气来,宣姨看了看时间,笑了:“哎,姐姐,你现在啊,就好好享福吧,其实想不起来也是好事儿,烈火和小久都长大了,结婚了……咦,对了,小久怎么还没有来?”
似乎是无视想起,可是连翘却很明显感觉到,她是想要转移话题。不如她的运气挺好的,这边儿话音刚落,那边儿小久姑娘就挽着谢铭诚的胳膊进来了,漂亮的脸蛋儿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我来了,宣姨,我听见你说我名字了!”
“你个鬼丫头!”宣姨嗔怪地瞪了她一眼。
她的表qíng和动作,以及字里行间对小久的宠爱,溢于言表。
装得真的很像。
对她吐了吐舌头,毫不知qíng的小久姑娘做了个玩笑的鬼脸。在她的家人面前,在中秋节这天,在她心爱的男人身边,现在这间屋子里,心思最简单的人,估摸着就数她邢小久了。
连翘笑望着小久,意味深长地说:“哟,瞧你俩这亲热劲儿,啧啧,真是让我羡慕……不对,不是羡慕,我都忍不住嫉妒了,小久,我恨死你了……”
一听这话,宣姨神色微黯。
唇角微弯,小久姑娘规规矩矩地放开了和谢铭诚jiāo握的手,和他一起坐了下来,脸上有些腼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