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除了讽刺还能对这两人做些什么?我没那么大本事,步步为营也许能挣扎一番。倒是苏墨,其实我欠他,当年至少他给了我一个逃走的机会,还替我瞒了赫羽锡。
我顿了顿,问他:“我gān妈她……葬在哪里的?”
“羽锡把她送回老家了。”
我没说话,他停了两秒,又说:“小燃,羽锡他当年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被这句话逗笑了,转头看他的眼神陌生得连我自己都震惊了一把:“不是我想的那样?苏律师,那你倒是告诉我,究竟是怎么样?”
他皱眉,说了句可笑至极的话:“说来话长,你应该和羽锡好好谈谈。”
“你确定是我跟他谈谈而不是他单方面决定一切?苏墨,你跟赫羽锡一样,狂妄自大又自以为是。”
“你……”
“你不用再跟我说了。”我别过脸,重重靠在硌人的砖块上,冷下脸:“生意爱做不做,不做拉倒。别给我说什么往事感qíng。我要是有他一半的背景,你觉得我能躲四年?搭上这条贱命也奉陪到底!”
苏墨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我听他嘶哑着喉咙叫了一个我熟悉的名字:赫羽锡。
很好,说了两次狠话都被这人听到了。
他走了一圈,额头上汗水不得了,但这并不能掩盖住他的英俊。比起于东来,这四年赫羽锡真的没怎么变。
真要让我说出点变化来,只有两个字:深沉。
宛若一坛陈年老窖,终于开了坛,浓香四溢,却也醉人得很。说得通俗些,就是人家看起来更加沉稳有气魄了。
他bī近我,目光灼灼,似是要跟我理论一番,但实际上,他停在了离我二十公分处的位置,然后就这么看着我。
这么热的天,他也不嫌靠得近热。
“赫总有事?”我昂起头。
他眼神一闪:“可以走了。”然后留了个潇洒的后脑勺给我。
我悠悠挺直腰杆儿,不屑道:“不好意思,已经过了约好的时间,公司还有事,先走一步。”
赫羽锡停下脚步,挡住我去路。
我站在他面前,得昂头才能看到他刀削般的脸:“麻烦让个道儿。”
好狗不挡道这词我一时半会儿还不敢往他身上招呼,因为我想起我还有怀斌,所以不能自私到去得罪一个阎王。
赫羽锡忽然笑了声,声音很轻,却听得人瘆得慌。
然后他本应该说点打我脸的话,至少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的信息是这样的。
但事实上他并没有,我从他瞳孔里瞧见背后的砖堆跟骨罗牌似的一层层dàng过来。腿瞬间就是一软,跌了下去。
后来我想,我他妈真的是点儿背。
这辈子没去两次工地,好不容易去一次,不仅要面对赫羽锡这个仇人,还得来个地震,见个血。
多孔砖是工地里常用的承重砖,多的不用我说,砸过来人是受不住的。
赫羽锡为什么要过来给我挡那么一下我更不知道,如果他拉我一把,其实也就没事儿了。毕竟是个小地震,摇晃得厉害,实际上倒下来的砖并不多。
离得更近的苏墨迈了个大步子就毫发无伤。
血从赫羽锡背上溢出来,大热天的,雪白的衬衫上浸了红,刺眼得很。
七七八八的工人忙gān过来,将赫羽锡围得死紧,原本离得最近的我倒是被挤了出来。我垫脚瞧了一眼,赫羽锡人清醒得很,就放心的走了。
人都说,祸害遗千年,那个时候我笃定得很,这人决计不会有事。
回去的时候我想起在那千钧一发间他一个华丽的旋转挡在我身后,抱我在怀里,就觉得恶心。
出了这么一件事,中江那边影响自然是大。
其实对于新工地,出事是个不好的兆头。
“小燃,这是你去那天发生的?”千熵拿了份报纸搁到我面前,我扫了一眼,吓了一跳。
“这是哪家报社出的?照得这么夸张。”画面上,赫羽锡满背都是血,眉头紧锁,被一大群人围着,额上豆大的汗珠不要命似的淌,看起来痛苦至极。“我记得他伤得不重。”我皱眉道。
千熵很无奈:“不严重?当场昏迷还不严重。”
我又吓了一跳,语调陡然提高:“当场昏迷,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