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一切都是真的。母亲那一声声悲怆至极的哭喊,将我的意识从恍惚中给拉了回来。我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大腿上的ròu。那是切切实实地痛。很快,大腿上的痛就仿佛决堤了的洪水一般,一下子就涌到了我的心头。于是,我感觉到了一种无与伦比的心痛。只是,这样的痛却一点也无法掩盖自己心中那滔天的悲伤。
其实,我很想哭!我很想如同母亲那般不顾一切地放声痛苦,以泄我心中那浓稠得几乎难以化开的悲痛。但是,我知道,我不能。家中的顶梁柱刚刚倒下,这个时候如果我不能勇敢地站起来,接替父亲成为遮风挡雨的宽阔胸膛,那么我的这个家就会彻底地崩塌。在这个时候,我不得不qiáng自压下自己胸中的那份悲伤,我不得不qiáng自打起jīng神来。我狠狠地甩了甩头,让自己保持着必须的头脑清醒,因为,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处理。
第189章 别有用心
好在,虽然刚才自己恍如梦中,但在医生宣布父亲“离世”的时候,我还是本能地看了看时间。二零一四年十月十三日下午五点五十八分,坚qiáng了一辈子的父亲,让我可敬可佩的父亲,挺直了一辈子腰杆的父亲,一身傲骨的父亲,终于没能逃脱肿瘤的魔掌,溘然长逝,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自此,我就成为了家中的唯一男丁,我不得不接过父亲手中的抢,勇敢地挑起大梁。我根本没有时间悲伤。qiáng自振作起来的我,首先想到的就是父亲姑妈家表兄的儿子,他曾经说过,今天下午下班过后会过来探视。现在,父亲已然过世,他已经没有前来看望的必要了。于是,我首先打了个电话给他。从血缘关系上来说,父亲是他的长辈;从工作层面来看,父亲是他半个师父。因为亲qíng,因为半分师徒之谊,他表现得很是悲伤。最后,他不由自主地发出了“怎么会这么快呢”的哀叹。
最急需处理的事qíng处理完了之后,我就不得不盘算起该如何处理父亲的事qíng来。父亲的辞世已成定局,不管我愿不愿意相信,都已经无法改变。按照传统习俗,中国人最讲究的就是“落叶归根”!因此,接下来,我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将父亲运回乡下老家的问题。
父亲并非异地病故,倒也无需办理异常繁琐的手续。不过,这也并不代表这事就能容易处理。因为,受封建迷信思想的影响,绝大部分人都会认为运死尸是相当不吉利的事qíng。对于许多人来说,你即便是给再多的钱,他也不会愿意。第一件让我头疼的事qíng,就是到哪里去找一辆能够将父亲遗体运回老家的车辆呢?
母亲呼天抢地的哭声,很快就引来一大群围观者。在医院,其实是有一些特殊群体的。说得难听一点,这群人赚的纯粹就是死人的钱。以前,只是偶有耳闻,这一次,我却是切切实实地与他们打了一回jiāo道。
被引来的人中就包括了这些特殊群体中人。起初,从衣着上来看,我还以为他们是医院的保安。在我们病房其他病人家属的指引下,这两个保安装扮的人找上了我。那时,我正在为车辆的事而伤神。
他们先是确认xing地问明了我的身份。这就是所谓的行业经验了。万一弄错了人,那岂不就变成了诅咒人家父亲过世了吗?碰到脾气bào躁的,生意做不成不说,还很可能会招致一顿拳脚。
其中一人,对我父亲的离世表示出了极大的遗憾,在默哀致敬后,就对我说道:“你们的心qíng,我们能够理解。只是,人死不能复生。你们只是这么一味的悲伤,也不算是个事儿。”
我那时对他们的身份还未真正了解,因此他们的言行举止一时间赢取了我极大的好感。在当时的我看来,这两保安应该属于非常热心的那种,所以我就求助xing地说道:“唉,我爸的辞世实在有些突然,加之我们从未遇到个这样的qíng况,因此除了伤心之外,倒真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面前的困境才好。”
“小兄弟,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么兄弟我就多个嘴。”另一人闻言,立刻明白有戏,因此赶紧接口说道。
我刚才说的倒是实话,虽然我qiáng自保持着冷静,但具体的应对细节确实不大能够弄得清楚,此时能够碰到两位相当热心的保安,我立刻就像找到了依靠一般。“这位大哥客气了。如若能得您指点一二,小弟不胜感激。”
“我觉得,当务之急,就是先替老人家换上寿衣。您别怪我说话难听。现在趁着身体还有余热的时候,换衣服要好办一些。如若再拖上一会儿,待身体僵硬之后,就是想换,恐怕都有些困难了。不是我危言耸听,我们在这里见得多了。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