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在一轮下来丰厚利润的刺激下,当第二圈“跑堂”结束之后,那个司仪就会再次开口道:“涨涨喜钱,儿孙满堂、福禄寿全!”第一次,在仓促之下,由于没来得及多想,所以众孝子贤孙皆会毫不抵触地就给上喜钱。但,第二次,绝大部分人就已经反应了过来,于是很多人给钱就会给得有些心不甘qíng不愿的了。
然而,军乐队的贪心并未就此而终结,在第三圈走完之后,司仪又一次开口了:“再涨涨喜钱,保佑子孙万万年!”没人是傻子,这个时候,“跑堂”的孝子孝孙们就会从“心不甘qíng不愿”演变成“qiáng烈抵制”了。不过,这样的qíng况,见多识广的军乐队早就预料到了。于是,哀乐再次响起。司仪的那令人厌恶的声音又再次说道:“‘跑堂’‘跑堂’越跑越有名堂,跑着跑着,你们的孝心就会感动上苍。”yīn险啊!没人给钱,他们就变着法子让你继续跑,不停地跑。跑着,跑着,孝子孝孙们就已经意识到,如果不给钱的话,那么面前这些贪得无厌的家伙们就会没完没了。于是,几圈跑下来,很多人就屈服了,不得不乖乖就范,主动“奉”上喜钱。当然,军乐队的人也不会太过分,见大部分给了,那么他们也就会非常自觉地结束这场闹剧。
可能有人会想,奇怪了,为什么你就一定要听这些家伙的?难道,你就不可以不参加跑堂吗?我之前早就说过了,农村最不缺的就是闲人,而闲人最喜欢做的事qíng就是“瞧热闹”。你想想,在外面围满一众熟悉之人的qíng况下,你能够选择逃避吗?难道,你就真不怕被别人斥责为“不孝子孙”?因此,在“孝顺”这顶道德帽子的扣压之下,几乎就没人会选择不到。奇怪了,难道军乐队的人叫给钱,你就乖乖地给钱吗?你没见人家那“孝顺的”大帽子压着吗?不给钱,就是不孝顺,就是不想先人保佑!在这样的qíng况下,你能选择不给吗?于是乎,在虚假“孝顺”道德帽子的遮掩之下,那些军乐队的人就赚了个盘满钵满。他们在拿着钱的同时,心中兴许还在暗骂:“你们这些傻瓜,难道给我们的钱越多就能代表你们越孝顺吗?”
只第一次经历之后,我就已经认清了那些军乐队的丑恶嘴脸,因此,第二次的时候,只跑第一圈的时候,我才象征xing地给他们两个硬币。收钱之人表示嫌少的时候,我就耸耸肩,摆出一副“就这么点,多了没有”的无奈之举。第二圈,我一毛钱都不会给。如果跟我硬要,那么我就恶狠狠地瞪那人一眼,那人见qíng势不对,也就只好作罢。第三圈,对我印象已经极为深刻的那人,就已经将我直接当做空气了。
正是因为自己的亲身经历,所以我当初才qiáng调,在“跑堂”的时候,只给一次喜钱,而且只得“五元”。在哀乐bī近之时,我就赶紧通知所有需要“跑堂”的亲朋好友们准备好零钱。并且告知他们,我已经预先跟军乐队的人谈妥了,只要给一次“五元”就行了。多了,则坚决不给!
第243章 满是铜臭
在司仪的吆喝之下,一众穿白大褂(当地对孝服的俗称)的就开始围着冰棺走了起来。当然,那时,今天下午被从市里接回来的两个孩子已经睡了,因此,我们就没将他们吵醒。父亲才只六十出头,所以围着冰棺的人并不是太多。这排队的秩序也是颇有讲究的,一定要按照跟父亲血缘的亲疏关系来确定。所以,我和老婆是排在最前面,紧跟着的是姐姐和姐夫,再后面就是叔叔家的儿子、儿媳,然后才是父亲的一众外甥,最后是gān儿子、gān女儿之类的。一圈结束,在一堆祝福语之后,军乐队的人就开始收要喜钱了。我自然是首当其冲,在我的带领之下,一众穿白大褂的都只是给了“五元”。收钱的那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有准备、有组织的,因此瞬即就流露出不快之色。只不过,他们即便是心中再不快,也只能默默地忍着。因为,这些都是事先就商定好了的。他们担心,如果自己不讲信用的话,那么最后的费用很可能就会拿不到了。在我们这里,请军乐队的惯例都是,在所有的事qíng完结之后,主家才会给付当初所承诺的费用。
第一圈下来之后,已经弄清形势的军乐队众人,就已经完全失去了动力。第二圈、第三圈根本就没有任何停顿,也少了不少祝福用语。没办法,没了收入,他们也就没了动力。别家喧闹、漫长的“跑堂”,到了我们家,在象征xing地走了个过场之后,就糙糙收场了。完事之后,军乐队众人就满脸失望地迅速返回舞台去了。他们之所以会失望,那是因为这次“跑堂”他们少了不少额外收入。虽然,我们家穿白大褂的人并不是很多,但怎么着也有二十、多人。如果不是我事先想到这样的问题,早有准备的话,那么只要其中多些个给十元、二十元的话,一次“跑堂”下来,少说点,他们也能获得二三百元的收入。三次下来,运气好的话,说不准就有将近千元了。可,他们这次,就只获得不到二百元。如此之大的收入差距,他们不失望也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