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没人说话, 边忱又忍不住问他:“你, 你在思考什么呀?”
“嗯?”他模模糊糊地从喉间哼出一声, 明显不太想理她,“稍等。”
“哦。”
指甲碰到咖啡馆桌子的底面,边忱静静地感受着临近中午时分的冬日暖阳,慢慢修复着自己面对着他时内心那天然的胆怯。
这大概是一个美好意外,可惜注定无法势均力敌。
等她心理修复得差不多了,悄无声息地挪了挪脚跟,转回正对他的方向,往自己的位置坐下。
“我在思考,该怎样向‘天才小棉袄’证明自己的肾功能处于正常范围。”
一阵倒地声,惨烈又光荣。
张饮修抬眼望过去,面前的人已经不见了。
他轻挑眉梢,连鞋尖都跃动着捉弄人的光辉。
“你摔伤了吗?”长指之间转着薄薄的手机,他语调轻缓地问了一句。
但对面桌底下的人完全不想站起来,心里叫苦连天,她真想就地挖个dòng。
“怎么办?我不擅长扶人起身,”张饮修边气定神闲地说着,边发掘着自己登峰造极的整人能力,“毕竟,据某人说,我肾不好,腰也不好,弯腰这些动作做起来……不太方便?”
边忱:我错了/(ㄒoㄒ)/~~您自个儿离开就是了,别管我了,我希望我是透明的〒▽〒。
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大衣下摆无声垂下,“我曾经是不是发过一条微博动态,说自己很记仇?”
“是……”边忱扶着额小声回答,“但是后来你自己又把它删掉了……”
“oh,删了?”张饮修故作恍然,很快又恢复了原来稳cao胜券的模样,“没关系,你记得就行。”
“……”边忱掩面,妈耶,这是要怎样?
她已经放弃挣扎了,在他面前,她感觉自己就是一条躺在沙滩上的小鱼,四处都是逃不开的沙子。
“我突然想告诉你一个秘密……”张饮修对她的yù哭无泪视而不见,继续循循善诱,“你有兴趣听吗?”
“是好的,还是坏的呀?”
“不存在好坏,只是一个秘密而已。”
边忱双手抱住桌脚,两眼一闭,“那你,你说吧。”
“你先给我站起来。”
“……”边忱不敢抗命,硬着头皮从桌底下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坐在座椅上,眼睛尽力往别处看。
“其实……”他的声音变低了一个度,格外磁xing,“我对一个人记仇的方式,不是跟她谈恋爱。”
等对面的人忍不住看向他这边时,张饮修才接着说:“而是带她去开房。”
她脸上的表qíngjīng彩得像马戏团表演一样,目瞪口呆,整个人都石化了。
张饮修轻声笑开,眼角眉梢不见寒冰,笑意恣肆得能让人溺毙在他眉间。
他边笑还边问:“你信了?”
边忱结巴:“你,你别笑了……”
他稍偏了头瞧着她,下巴刚好触到大衣领子,藏青色的衣服颜色衬着他白得不像亚洲人的肤色,没说话,唇边带笑。
边忱轻吞口水,“你再笑,就,就不是你带我去开房了……我会主动拖着你去……”
“……”
空气突然安静。
一手支在桌面上,微屈的长指撑着自己的下巴,张饮修看着她,面容上的笑意消散而去。
好一会儿过去,他平静地说:“也行,让你拖。”
“……”完儿了。
跟这样的人过招就别指望能赢得一点半分。
边忱转头四处看,哈哈笑着说:“那什么,今天天气真好啊,很暖和的样子哎。”
他的眸光依然停留在她身上,并且丝毫不理会她此刻的懊恼和后悔。
“你看那啥,”边忱转变策略,指着他面前的高脚饮料杯,“你不是说要来吃早餐咩?这个,这不算早餐吧?而且很快又到了吃午餐的时间了……”
张饮修放平双手,两手搁在桌面上,右手手腕上的腕表露出来,表盘折着日光,光芒刺眼。
他还是一言不发地瞧着对面那个口出‘狂言’的人。